蘊玉垂眸,微微抿唇:“妾願為娘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更别說隻是小小的一件衣裳。”
話落,儀妃滿意地勾勾唇,在栖梧和碧瀾的伺候下回内室換了衣物。
待碧瀾趾高氣揚地将髒了的衣物拿回來時,蘊玉依舊乖巧站在一側等着,唯一不同的,便是她身邊多了個青瓷藥碗,如今已然見了底。
将目光從藥碗上移開,碧瀾伸手把拎着的匣子遞給蘊玉:“有勞容才人。”
蘊玉瞧着她面上的得意,一時無言。
她真的很好奇,作踐她,碧瀾就這般高興麼?
蘊玉伸手從碧瀾手中接過匣子,轉身緩緩往浣衣局去。
許是蘊玉方才的眼神實在有些奇怪,碧瀾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随後回了内室中伺候。
隻是碧瀾剛踏入内室,就見儀妃正端坐在妝台前,在儀妃身後,栖梧不着痕迹地沖她搖搖頭。
見狀,碧瀾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小步上前行禮:“娘娘...”
話未說完,便被儀妃溫聲打斷:“蘊玉可有哪裡得罪你?”
這?碧瀾怔然擡眸,對上儀妃的目光。
“還是你覺得...”儀妃紅唇輕勾:“你覺得當初本宮應該選你去伺候聖上?”
聞言,碧瀾連忙跪下,重重叩了好幾個頭。
她自小跟着儀妃,對儀妃的脾性最是清楚,眼下隻怕是動了大怒。
來不及思索,碧瀾仰頭辯解道:“請娘娘明鑒,奴婢對娘娘忠心耿耿,怎敢對聖上有半分肖想之意,隻是...隻是...”
碧瀾唇瓣幾次開合,始終未将話說完。
見她結結巴巴,儀妃目光愈冷,居高臨下地睨着碧瀾。
察覺到儀妃的目光,碧瀾心下一沉,當即道:“奴婢不過是覺得她不配!”
這個“她”指的是誰衆人皆心知肚明。
“不配?”儀妃冷笑一聲,朝碧瀾正色道:“那你覺得誰配?”
碧瀾咬唇:“總歸...總歸不該是出身這般差的賤婢!”
說到此處,她性子也上來了,想着便是要被儀妃責罰也要先說個痛快。
當即仰頭倔強道:“娘娘身份何等尊貴,便是借腹生子,那孩子總歸是要養在娘娘跟前兒的。”
“蘊玉出身卑賤,身上更是一股子小家子氣,等到日後,她産下的孩子身上流着一半這樣的骨血,如何配養在娘娘身邊。”
儀妃紅唇驚得微張,她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說來說去,碧瀾也是為她考慮。
思及此,儀妃心中不禁軟了幾分,隻是碧瀾愚蠢,她卻不能放縱下去。
儀妃微微扭頭,垂眸望着碧瀾,冷笑道:“她卑賤不配孕育子嗣,這宮中出身高貴的多了。”
“待她們産下子嗣,本宮倒是想要,可聖上能給麼?”
“她們背後的母家能忍住不吭聲麼?”
見碧瀾怔住,儀妃收回目光,落在銅鏡中的嬌顔上:“像蘊玉這般的,待生下孩子,叫她病逝即可,自然無人會追究。”
“那孩子從出生便養在本宮身旁,往後同親生的又有何異?”
碧瀾聽後有些失神,儀妃也不着急,靜靜等着她想通。
良久,才聽得碧瀾低聲道:“奴婢知錯,還請娘娘責罰。”
“你啊。”儀妃輕歎一聲:“你和栖梧都是我從家中帶來的,對我最是忠心,我又怎會罰你,隻是蘊玉眼下對本宮還有用,你不要意氣用事,到時壞了本宮的事。”
碧瀾點點頭,面上露出幾分知錯的意味,儀妃這才虛扶一把,低聲安撫她幾句。
另一頭,蘊玉也到了浣衣局前。
她如今身份不同,浣衣局人人見了她,無一不是恭敬行禮問安。
“奴婢給容良人請安,良人萬福金安。”一名宮女路過,恭敬朝蘊玉一禮。
蘊玉擡眸,溫聲道:“景文,你可知嬷嬷在何處?”
這個嬷嬷,指的自然是白嬷嬷。
景文曲了曲膝,恭敬道:“回小主,嬷嬷方才巡視完,眼下應是在屋裡歇息。”
蘊玉“嗯”了一聲,謝道:“有勞。”
說罷,便邁開步子往白嬷嬷的方向去。
她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一宮人從隐蔽處出來,加快腳步趕上景文,皺眉道:“你同她那般客氣做什麼?”
景文詫異挑眉:“客氣?她如今是才人主子,咱們做奴婢的,怎麼襯得上同她客氣。”
雨茜撇撇嘴,不屑道:“什麼主子,不過也才是個才人的位分罷了。”
“更何況,那日晚上,你是沒看到,要不是我們去的及時,那莫興甘...”
“雨茜!“景文微微提高了音量,朝四周看了看,見周圍無人才堪堪放心,不悅道:“編排主子的話你也敢說!”
“這等沒影兒的事兒,往後可莫要再提了,小心惹禍上身。”
說罷,景文便加快腳步急匆匆走了。
見她逃命似的離開,雨茜從鼻中輕哼一聲,廢物!真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