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祁撫在她腰間的手微微一頓,好整以暇地偏頭看她,玩味道:“這麼說,朕還得謝謝你替朕考慮了?”
蘊玉面上一紅,複又将腦袋埋入裴玄祁懷中。
裴玄祁一手輕撫上她發頂,一手将人攬在懷中,唇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
直到酉時三刻,用了晚膳後,裴玄祁才将人放回了昭月宮。
殿内,裴玄祁面上笑意收緩,淡聲吩咐道:“去查查,她今兒午膳作何未用。”
蘊玉中午那樣子,分明便是一點午膳未用。
思及宮中慣有的拜高踩低,裴玄祁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眸,一手在桌案上輕點。
江塵乃裴玄祁身邊的大太監,辦事向來利落得很,加之這事兒本就沒什麼彎彎繞繞,不過小半盞茶的功夫,江塵便回來複命道:“回聖上,據禦膳房那邊說,今兒個午時,梅妃處要了一盞蟹釀橙,韓修容替大皇子要了糖蒸酥酪和水晶龍鳳糕,這幾樣菜頗費功夫,于是容才人那邊,也就怠慢了些。”
照着規矩,梅妃乃是妃位,韓修容處更是倚仗着大皇子,禦膳房自然沒有先給容才人的道理。
裴玄祁自然也知曉個中就裡,聞言擰了擰眉,淡聲道:“去禦膳房傳個話,往後容才人那處的吃食,不得有半點怠慢。”
江塵心中一驚,連忙應了聲,轉身便馬不停蹄去禦膳房傳信。
隻是他心中卻是暗道,看來這容才人,在聖上面前的分量頗重。
翌日一早,因着今日要去坤儀殿見禮,蘊玉比平日裡起的更早了些。
照舊绾了個單螺髻,頭上星星點點簪了些簡單的珍珠短簪并兩根翡翠簪子。
衣裳也是一身中規中矩的水藍色齊胸襦裙,端的是輕盈簡便。
可蘊玉生的極好,即使這樣簡單的裝扮也能看出清水出芙蓉的獨特來。
穿戴好後,蘊玉照例去正殿給儀妃請安。
與此同時,坤儀殿中早早便熱鬧起來。
宮中無後,這還是新妃進宮後頭一回将衆人聚集在一塊。
盈婕妤慣來是個愛說話的,她一邊朝外間望了望,一邊同身旁的伊昭容道:“這起子新妃倒是比咱們架子還大,你我都在此處坐着了,她們可還不曾瞧見人影呢。”
伊昭容還未說話,另一旁的李淑儀便掩唇笑道:“新妃們剛進宮,有些不熟悉是有的,盈婕妤也要大度些才好。”
“李淑儀便是在說本主不大度了?”盈婕妤臉色一沉。
這李淑儀也真會給人添堵,她明明是在同伊昭容說話,這李淑儀偏要湊上來說些爛的臭的。
見盈婕妤不高興,李淑儀掩唇笑道:“本宮可從來不曾說過,這可都是盈婕妤自個兒說的啊!”
說罷,她朝四周環視一圈,卻見幾乎無人搭理她,李淑儀略有些興味索然。
好在此時儀妃同梅妃等人也先後到了,才叫李淑儀不那麼尴尬。
衆人齊齊落座後,皆朝薛美人的方向看去,對于這個侍寝當日就得了聖上幾分特殊照顧的美人,說不好奇定是假的。
就見盈婕妤先是瞥了一眼末尾的蘊玉,才悠然沖薛美人道:“薛美人這一身的冰肌玉骨,倒真像尊玉觀音,也難怪聖上如此喜歡了,就連我瞧了,也要生出幾分歡喜來。”
薛美人對後宮妃嫔們也有幾分了解,微微打眼一瞧,又知這是漱芳殿的盈婕妤,心下便明了幾分。
隻怕這盈婕妤誇她是假,想挑起她同旁人的争鬥是真。
果然,接着便聽盈婕妤繼續道:“聽聞昨兒個聖上傳容才人前去侍候筆墨了,怎得都到了酉時了,還讓容才人獨自回了昭月宮啊。”
“看來容才人這姿容,在新妹妹們的面前,也入不得聖上的眼了。”
說罷,她美眸朝着薛美人一瞥,笑吟吟道:“薛美人,你說是不是啊。”
薛美人默默垂眸,一手端了茶盞湊至唇邊,全然當做不曾聽見。
盈婕妤見她一副無動于衷的摸樣,心頭一哽,臉色一沉便要說話,卻聽身旁忽然傳來一道嬌媚的女聲:“妾早就聽聞容才人容色傾城,乃是宮中頭一号的大美人,也因此聖上特意賜下容字作為封号。”
“隻是今日一見,妾卻覺得,百聞...不如一見呐。”
她這話的語調說的冗長纏綿,轉了好幾個尾音,聽在人耳中隻覺百轉千回。
蘊玉心中下意識便升起一股不喜,她側眸順着聲音的源頭望去,便見一身穿藕粉色宮裝的嬌媚女子笑吟吟地瞧着自己。
幾乎就是這一眼,蘊玉便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鄭良人。
她微微眯了眯眸子,不急不緩笑道:“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