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良人面色慘白,唇瓣不住顫抖,暗自将蘊玉恨到了極緻。
良久,主位之上的裴玄祁淡淡開口:“鄭良人行事魯莽,緻使公主險遭不測,實屬罪無可恕。然念在初犯,朕不取她性命。”
鄭良人聞言,心中一喜,擡頭正要開口求情,卻聽帝王繼續道:“将鄭良人移居冷泉宮。”
殿内頃刻間針落可聞。
冷泉宮,即冷宮,進了那樣的地方,這輩子算是完了。
鄭良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驚恐地睜大眼,雙手緊緊捏住裴玄祁袍角:“聖上!妾真的是無心的,求聖上再給臣妾一次機會!妾萬萬不敢了!”
她沒想到,裴玄祁竟會真的處置她。
這意味着,她從今往後将徹底被打入冷宮,再無翻身之日。
就連梅妃也有些驚愕,擡首便想要求情。
隻可惜裴玄祁并未給她求情的機會,一雙桃花眸淡淡瞥了鄭良人一眼,目光沉冷如霜:“來人,送鄭良人去冷泉宮。”
幾名内侍立即上前,将仍在哭喊的鄭良人架了起來,拖出了殿門。
直到她的哭聲徹底消失,殿中仍舊一片死寂。
前些日子還獨得聖心的鄭良人就這般離場,衆人心中唏噓,卻也害怕,一時間無人再敢多言。
半晌,裴玄祁的目光忽然落在殿下跪着的蘊玉身上,他緩緩開口:“容才人救治公主有功,晉美人。”
這句話一出,衆妃嫔神色各異。
蘊玉一愣,随即連忙俯身叩首:“妾謝聖上隆恩。”
裴玄祁起身,負手而立,環視衆人一周,肅穆道:“此事到此為止。”
說罷,他擡腳一邁,大步出了鐘粹宮,身後的江塵連忙擡腳跟上。
鐘粹宮内。
盈婕妤擡手理了理鬓角發絲,語氣柔媚卻又透着一絲冷意:“這宮裡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昨日的鄭良人,今日的容美人,妹妹這運氣,可真是讓人羨慕。”
說罷,她眉眼一彎,目光看的卻是梅妃。
梅妃捏着茶盞的指尖微微一緊,将盈婕妤的挑釁盡收眼底,她輕擡眼睫,冷聲道:“鄭良人昨日如何,旁人自是不知,唯有一點,本宮卻是明白的,這宮裡的人,誰又能确定自己不是下一個鄭良人?”
話音一落,殿中氣氛驟然一滞。
盈婕妤的笑容微微一僵。
梅妃神色不變,隻是垂眸輕啜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補了一句:“容美人,可真是好運氣。”
蘊玉垂眸不語,盈婕妤冷哼一聲,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被紀淑媛打斷。
“夠了。”
紀淑媛冷着臉,眉眼間皆是不耐,“公主尚未痊愈,請恕本宮不便待客,諸位現在便請回吧。”
說罷,紀淑媛朝清禾淡聲道:“清禾,送客!”
衆人見紀淑媛臉色不虞,皆識趣離開。
鐘粹宮内,紀淑媛望着空蕩的殿門,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片刻,她垂眸低聲道:“聖上竟是連看昭甯一眼都沒有。”
清禾聞言,心頭一苦,連忙上前勸道:“娘娘,公主吉人天相,聖上必然還是心疼的……”
“心疼?”紀淑媛似哭似笑:“若真心疼,怎會連看一眼都不肯,草草将鄭良人丢去冷泉宮就了事?”
清禾知她鑽了牛角尖,心頭一緊,便聽紀淑媛緊聲道:“罷了,該是昭甯的,本宮自然會替她争來。”
另一邊,待蘊玉回了昭月宮,便直接被喚至了儀妃的正殿之中。
見蘊玉乖巧立于殿中,儀妃滿意一笑:“你做的不錯。”
不論是因着什麼緣故,至少蘊玉讓儀妃看見了她的價值。
蘊玉聞言,恭敬行了一禮,低聲道:“不過運氣罷了。”
話音未落,崔嬷嬷自儀妃身後走出,步至蘊玉面前站定,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倒出半粒藥丸遞給蘊玉:“這是娘娘賞你的,莫要忘了娘娘的恩典。”
蘊玉伸手将半枚藥丸接過,仰頭咽了下去,複又謝恩:“娘娘恩德,妾莫不敢忘。”
“行了。”儀妃不屑擺擺手:“别忘了最要緊的,早些懷上子嗣才是正道。”
說罷,她輕輕阖上眸子:“下去吧,本宮乏了。”
蘊玉依言退出正殿,轉身回了西側殿。
夜色漸深。
直至各宮都要熄燈時,禦前傳出消息。
“宣容美人侍寝。”
消息很快傳至各宮,鐘粹宮内,紀淑媛聽聞此事,緩緩合上眸子,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