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吧,今天一天就賣出去兩千多個,大的小的都有。”
羅洌語氣很淡。
“那無雙能打包得過來嗎?”
詹羽瑩也不确定無雙具體是什麼規模。
“當然可以。”
羅洌絲毫不擔心:“那可是無雙,早年的業界龍頭。要是連這點單量都處理不好,就白幹這麼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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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帖子了嗎?”
次日,詹羽瑩剛送走一批遊客,便着急忙慌地來找羅洌。
羅洌停下擦拭缸壁一處污漬的手:“什麼帖子?”
詹羽瑩郁悶地擠了一下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該為“消息還沒開始擴散”慶幸。
“就是這個。”詹羽瑩把手機遞給他。
屏幕上是魚缸的對比圖,配文:“臨淓挂羊頭賣狗肉!圖裡這個,就是網紅臨淓的魚缸。标着‘超白玻’,實際根本就是普通白玻!氣死我了,缸壁都綠成這個死樣了,真拿消費者當傻子!”
帖子已有五百個點贊,而且還在持續增加。
“許豪呢?我去把他叫過來。”
羅洌看手機的功夫,詹羽瑩也沒閑着,一溜煙跑去把許豪拎了過來。
她指着屏幕:“你看,這個是普通白玻嗎?是無雙的貨嗎?”
許豪皺起标志性的高眉——詹羽瑩自認識他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他把手機塞給詹羽瑩,掏出自己的,三兩下撥通号碼。
嘟——嘟——
提示音每響一聲,詹羽瑩的的心髒就被攥緊一下。
“上網了麼?給臨淓的超白玻是怎麼回事?”許豪努力壓着怒火,“不清楚?!虧你還管着爸媽的廠子!!”
他狠狠按斷電話,抓起沙發上羅洌的外套,就往肩上披:“我親自找他。”
然後風風火火沖出了門。
詹羽瑩也來不及管他:“這批貨已經發出去多少了?總不會昨天發的全是普通白玻吧。而且那天運來臨淓的貨,不是還挺正常的嗎?怎麼線上卻賣成了白玻,難道當時沒交代清楚?”
她列舉着可能的原因。
羅洌敲點着自己的手機,搖搖頭:“臨淓定的是超白玻沒錯。”
詹羽瑩也一會兒刷新店鋪評論區,一會兒社交媒體搜索關鍵詞,生怕遺漏什麼。
但因為超白玻魚缸昨天才上架,隻有本市及相鄰省市才有可能今天收到。
再加上今天是工作日,很多人下了班才能回家驗貨。所以目前為止,也就那一條消息。
詹羽瑩心驚膽戰地刷着那條控訴帖的評論區——
“我去……不會吧,那可是臨淓啊?”
“誤會吧,是不是不小心發錯了?因為目前就隻看到你一個人倒黴。”
“肯定不是故意的,多半是他們發貨時出現了問題。”
“你該不會是潑髒水的友商吧?我昨天線下買的沒有一點問題。”
正焦躁着,羅洌打斷了她:“我發了店鋪公告,說發貨時出現了失誤,會無條件給大家補發。等會兒看許暢那邊怎麼解釋,視情況下架商品。”
詹羽瑩點了點頭,突然被一條買家評論吸引了注意力:“你看!這個客人給了好評,圖裡就是超白玻!”
然後又刷新了幾下,發現客人返圖裡有超白玻,也有普通白玻。
這種情況,被扣上“真假混賣”的帽子,是再正常不過。
詹羽瑩記得躲了一下腳:“許暢那邊怎麼還沒消息啊。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她不認為許暢是專門來整他們的,因為商品頁清清楚楚标明了生産廠家,這麼做對無雙百害無一利。
“可能無雙内部出問題了。”
羅洌淡淡道,然後擡眸對詹羽瑩:“這事,他們會比我們更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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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工業比小于毛絨離臨淓更遠。
四十分鐘後,許豪才到達目的地。
這裡對他來說,沒有一個角落是陌生的。
他直直走向負責臨淓貨品的廠房,還沒進門就聽到了許暢的怒吼。
“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我的?!”
許暢從地上拎起一個最小型号的普通白玻魚缸,狠狠朝遠處的牆角砸了過去。
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男人在一旁,點頭哈腰,滿面苦澀,拼命安撫:“對不起暢哥,我知道對不住你,但我實在缺錢,我也隻能想到這個法子——”
“知道對不住還這麼做?!”
許暢蓋過了男人的聲音:“你難道不知道在無雙幹這種事,要罰多少嗎?!”
男人雖然還是一臉愁容,語氣卻絲毫不見之前的愧疚:“我知道,但我沒錢了,你就算要罰,我也拿不出來。”
“你!!”許暢一時被氣得語塞,“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幹啊?!你以為我真的會好人做到底嗎?我一通電話,保證你在業内再也找不到工作!”
男人垂着眼睛,神色淡然:“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跑到其他省市,也不會再幹玻璃亞克力加工的行業。”
意思就是,許暢的手伸不了那麼長。
把許暢氣笑了:“行。”
然後把剩餘的怒火一齊向他撒去:“滾!!”
然後青年點了點頭:“那我去人事辦離職手續,這個月的工資也不要了。”
許暢見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又怒發沖冠起來。随手選了一個普通白玻魚缸,和上一個倒黴蛋一起,成了“屍體”。
羅洌站在門外,目睹了全程,此時與青年擦肩而過。
青年沒有注意到他,但他瞥見了青年走出廠房時勾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