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裝潢布置到生物種類,都比他當年離開時強得多。
但不同的是,羅洌現在不在這裡,甚至連許豪也不再是全天在崗。
可這裡的一切依然井然有序,甚至很多細節更加人性化,比如場内解說,再比如免費補光。
他領着一波遊客随性解說,瞥了眼遠方拐角處詹羽瑩的身影。
當初濱海派他來,單純因為他曾經在臨淓工作過,根本不知道他跟羅洌那些不愉快的争吵。
但扪心自問,他并不反感上頭的這一決定。
詹羽瑩離職後,他就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作為一心撲在工作上,很多年都沒再談過戀愛的人,他覺得自己是再次墜入了愛河。
本以為這次替補之行,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但就在剛剛,被迎頭破了一盆冷水。
那場面實在混亂。
他先是惱羞成怒,誤會許豪是故意撒謊整他。
得知許豪也才知道後,就潑羅洌髒水說他是把詹羽瑩架上去逼迫她承認。
被詹羽瑩一通輸出後,才徹底熄了火,放了氣。
但即便時隔半年又鬧了不愉快,他依然沒有把氣撒在臨淓身上。
縱使他對臨淓的經營理念和羅洌有諸多不滿,他也從來沒有“希望臨淓倒閉”的想法。
也正因如此,他這一替補才被羅洌欣然接受。
對羅洌而言,隻要是認真工作、愛護生物的人,就足以勝任。
更何況,還有他那能幹的合夥人鎮場——
“賈一陽,給,不用我教吧?”
詹羽瑩把賈一陽喊來,拎着一套潛水服和清潔器具,用下巴指了一下泛着波光的海底隧道。
“賈一陽,謝老闆等會兒就到——就是賣魚的那位,你接應一下。”
“賈一陽,許豪今天又請假了,跟我去兩爬館。”
“賈一陽,今天店鋪爆單了,過來打包。”
賈一陽想過臨淓的日子會很難熬,可沒想過這麼難熬。
缸内清潔不是清潔工的活嗎?
喂食和解說不是飼養員和解說員的任務嗎?
打包不是工廠該幹的嗎?
怎麼都扔給他啊!
硬要說的話,接待聽起來跟他“濱海水族館海洋區經理”平時的工作差不多。
可這是臨淓。
“哎呀,新面孔啊!”謝老闆開着面包車,朝擺着營業笑容的賈一陽一揮手,“來,卸貨!”
至此,修行已成。
啥接待啊,要搬運工就直說!
他郁悶,委屈,懷才不遇。
但看到和他同樣操勞,甚至比他更操心的詹羽瑩,就啞火了。
因為她做到了。
沒有用他的建議,保持了臨淓一直以來的風格,而且不僅讓臨淓迅速度過倒閉危機,還在ip方面大獲成功。
現在,人們說起濱海水族館,腦子裡隻有“濱海市那個放眼全國都數一數二的水族館”。
但提起臨淓,大家腦中浮現的便是吉祥物、各類周邊、物美價廉熱愛生物的良心企業。
從品牌打造的角度看,臨淓完勝。
而現代商業,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賈一陽。”
詹羽瑩又在喊他,讓他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她接着說:“周末辛苦你,我要請半天假。”
“哦,好,”賈一陽收拾着手裡的東西,眼睛直往她那兒瞥,“是去幹嘛?”
“去濱海。”
詹羽瑩脫下員工外套,換上自己的大衣。
“哦——”
賈一陽作恍然大悟狀。
合着是去看羅洌呗。
賈一陽一點都不希望他們兩個感情順利,恨不得他們今天就分手。
但表面上,他一直努力不動聲色——但挑事:“你是不放心他?”
詹羽瑩點了點頭:“他們專家組是二十四小時輪流監控,肯定休息不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
——賈一陽在心中怒吼,但還是繼續攻勢:“那倒是。而且這次也來了不少女專家,會一起監控。”
“嗯……”
詹羽瑩終于從賈一陽提供的信息中,察覺到了異樣。
她想起羅洌直播時觀衆的狂熱,以及那位看起來精神不正常的怪人,心中騰起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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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詹羽瑩沒有跟羅洌打招呼,來了個突然襲擊。
“你怎麼來了?”
羅洌交代了一旁的男性工作人員幾句,便揚着笑臉小跑過來。
“怎麼,我不能來嗎?”
詹羽瑩揚着臉。
羅洌輕笑道:“這話似曾相識。”
然後攬過她的肩:“走,看看我們的成果。”
這是一個獨立的封閉空間,不對外展出。
詹羽瑩隔着巨大的亞克力幕牆,從蔚藍水體裡觀察着懷孕的母鳐,打氣道:“肯定能成功。”
“羅洌?”
就在此時,一道清亮而不聒噪的女聲,打破了二人間的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