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羅總當初拒絕為臨淓注資,是因為怕兒子經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痛苦,所以甘當這個惡人。畢竟他在生意場上見了太多一蹶不振的過客,深知失敗的分量。
那可是一個為了兒子不斷妥協的人啊。
他想讓兒子學法學金融,兒子偏不,他就突然覺得兒子留校當教授也好。兒子不當教授了,還想接管臨淓,他雖然沒說什麼好話,卻也能幫則幫了。
最後看臨淓實在沒希望,再加上看到兒子當時做直播,主動放棄了對公共的肖像權,用空間換時間,才一怒之下斷掉資金支持。
他縱然對自己父親,以及自己父親捧在心尖上的水族館有諸多私怨。
但對自己兒子,他從未因此遷怒。
臨淓起來了,兒子能養活自己了,他高興還來不及。
但要是讓他把高興表達給兒子,那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所以他便派人時不時去“觀察”臨淓,給他帶來第一手情報。
兒子有女朋友這事,他也清楚。
他還知道那姑娘是個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年紀輕輕就對商業和輿論有驚人的敏銳度。更别說,還是個善良正直的好人。
兒子從小到大的諸多選擇縱然讓他大跌眼鏡,可在伴侶的緣分上,連他也挑不出來毛病。
“羅總,對您兒媳婦的‘保護’還繼續嗎?都已經平靜這麼久了,這次說實在的太烏龍了,太罕見了,實在不太可能再發生。”
張秘書試探着羅曉的口風。
“繼續。”
羅曉下達指令。
這位父親從臨淓和濱海魚群躁動的時候就采取了措施。
縱橫商場多年,他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
所以一開始,他沒有怎麼管。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和未來的兒媳婦能處理好最初的難關。
而之後話題熱度的迅速消退,則多虧了他從中搗鬼,才讓大衆的印象完美停留在對臨淓的褒獎上。
至于事發之後暗中保護兒媳婦的保镖,是例行公事罷了。
保镖們以前就一直徘徊在羅洌附近,這次不過是換了個目标,沒什麼新鮮的。
“那……”
“一切如常就行。”
“好嘞。”
張秘書得令就走。
空蕩蕩的辦公室,如今隻剩羅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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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你先打電話問你爸,然後你爸聯系他的人,那人剛準備回去就接到緊急命令掉頭,這才看到疑似拐走我的那輛車,然後你拉上許豪一起報警找到了我?這也沒‘求’啊。”
詹羽瑩此時腦子亂哄哄的。
“嗯,準确說是我‘主動’聯系他。但在他看來,和‘求’沒什麼兩樣。”
羅洌氣定神閑。
“不是,”詹羽瑩突然發現問題所在,“一般情況下,遇到這事不是該先報警嗎?”
“我沒法排除是他派人幹的。”
“你們連這點信任都沒啊。”
“沒有。”
“那你還第一時間聯系他?”
羅洌被問住,頓了一下:“因為我知道他一直派人暗中觀察我們。”
“連我也?”
“連你也。”
詹羽瑩脫口而出了一個平常不怎麼用、也不怎麼文明的語氣助詞。
“但你放心,都是專業保镖,隻涉及你在外的活動,不涉及隐私。”
羅洌慌忙解釋。
“你不能讓你爸收了這神通嗎?”
“不能。”
詹羽瑩從沒這麼無語過。
羅洌有些心虛:“其實不是壞事。畢竟如果他們多跟你十幾秒,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問題不在這裡,在一般人根本不會這麼做……你不是跟你爸沒什麼信任嗎,怎麼這個時候這麼替他說話?”
“因為……我在濱海時不也是靠監控知道你的動向嗎。”
詹羽瑩重重歎了口氣,喃喃道:“沒想到這東西也遺傳。”
羅洌别扭地賠了賠笑:“晚上補償你。”
日子一天天過去,濱海的母鳐成功分娩,幼鳐也活潑健康,在大家的精心照料下,體重和伸長都穩步增加。
羅洌結束了最艱難的任務,便回到臨淓。而賈一陽完成了交換任務,也回到濱海,接力幼鳐的飼養工作。有了這次的成功經驗,濱海有望成為人工繁育尖犁頭鳐最多的水族館。
臨淓的場館建設仍如火如荼地進行,ip聯動的邀請越來越多,生意也越來越火爆。
就連臨淓美食街也傳來好消息,老王羊湯的老闆女兒争氣,高考拿了全市第一。當天,王老闆就免費開張三天,向來來往往的大家分享喜氣,熱鬧非凡。
最早與臨淓合作的謝老闆,也因為培育出了霸王金魚,而在國際比賽上一舉奪魁。
像是乘了這些喜氣的東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臨淓兩條街的都沒發生什麼戲劇性的事情,一切都穩步向好。
不知不覺間,詹羽瑩也在沒什麼實感的情況下步入了大四。因為她已經就業一年了,所以不覺得生活有什麼變化,甚至因為學校的事情少了,比去年更加愉快。
當然,也有一些傷痛插曲。
“為什麼感覺這塞個釘子比拔牙還疼呢……”
“辛苦了,回去給你熬粥喝,加點肉末怎麼樣——”羅洌的視線停在拐角一個泰然自若的身影上,“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