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佐久早,我會在剪輯時掐掉這部分的,不給别人看就可以了吧?
桀桀桀桀桀桀——我倒要看看佐久早為什麼不想讓我拍。
在佐久早第四次看過來時,我熟練把手機從眼前挪開,一臉坦誠的說:“真沒拍你,不信你看。”
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看,而且我捏的很死。
然而佐久早擦完汗後,朝我靠近,看上去是要看手機的樣子。
緊張咽口水,但還是要裝出放松的樣子……其實心裡已經在大喊:你不要過來啊!
然後鈴聲響起,我立馬抓住救命稻草接聽。無論是誰打的電話,你在我心中是大大的……
“媽媽。”
……也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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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都因為那通電話心不在焉。甚至錯過了無數次古森的搭話和佐久早的提問。
“佐倉……”古森看着我。
“嗯?哦,怎麼了?”
古森歎氣,“是想問你,明天要不要繼續來排球館?”
我:“可以啊。”
“佐久早,今晚的補習取消吧。”
“怎麼了?”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又該從何開始解釋?
手指不安地絞着,最後隻是輕聲說:“沒什麼。下次吧?”
第二天我沒去上學,因為我當晚買票去了兵庫。
晚上十一點出發的,什麼行李也沒收拾,兜裡隻有手機和身份證。淩晨兩點到兵庫時,我還不敢給阿北打電話。
想着随便找個酒店住算了,車都打好了,但阿北先一步給我打了電話。
我等他開口。他沉默良久,沒說什麼指責的話。
語氣裡帶着濃濃的困意說:“電話别挂,我在家等你。”
誰知道這句話的淚點在哪裡?反正我是莫名其妙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到家後,阿北沒問我發生了什麼,隻是幫我收拾好房間,讓我睡一覺。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九點,北奶奶把早飯溫着,看我起來便放在餐桌上。
我沒亂跑,在院子看了半天的雲,聽風鈴一晃一響。
看着看着,我想起來自己還沒請假,着急忙慌地打開手機,彈出一堆問候信息。
古森和烨子讓我照顧好身體,佐久早發了個“多久能好”。
了解一番過後,原來是阿北幫我請假了。
北門【雙手合十】
太沖動了,一氣之下跑回了兵庫……太沖動了。
但我實在沒辦法待下去。
媽媽打電話告訴我,他們要回來了,說一起吃晚飯。飯桌上是精心準備的菜,卻沒一樣我愛吃的。
多了個不認識的弟弟,他的碗裡滿滿當當。
我沉默着扒飯,吃完就回屋了。
從我出生起,父母照顧我到兩歲,剩下的時光都是在兵庫和奶奶一起度過的。奶奶離世後,我被要挾着來東京,盡管從赤葦家隔壁搬到如今的獨棟,我依舊覺得這不是我家。
戶主名是那兩個人的屋子,不會也不能是我家。
他們三人看上去是幸福的一家人,而我格格不入。
就比如說,他們都是棕發黑眸,而我是黑發金眸。光憑外表,也不會有人認為我們是一家人。
無所謂,搬走就好了。馬上就可以賺到足夠的錢了。
本來是沒什麼的,直到他們争吵得越來越大聲。
亮堂的燈光下,站着兩個披着人皮的野獸。怒火燒盡了他們心中的責任,把人皮燒穿也不肯罷休。
最後,男人一錘定音,“養到成年。”
說得像施舍。
我慢慢走出二樓的陰影,站在高處望向他們。
他們沒辦法發聲,像是被扼住咽喉般,面色蒼白,張着嘴試圖解釋。
“不用到成年,我十月份就搬走。”
女人從喉腔裡擠出一絲聲音,“……什麼?”
我重複一遍,語氣冰冷。
男人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觸犯,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裹着他。
“這就是你和爸爸媽媽說話的語氣嗎?”
“是的。”
“我們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頂嘴的!”
女人這時倒把他們剛剛的争吵忘得一幹二淨,她說:“這孩子自從她奶奶去世後就神神叨叨的,别是心理出問題了。”
我:“我下個月就搬出去。現在可以安靜了嗎?”
男人沖上來想揍我,我回敬幾拳後,他似乎冷靜下來,盯着我像在看一個敵人。
于是我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去哪兒呢?這麼晚,無論找誰都太過失禮。
我忽然很想聽一聽風鈴的聲音。
但我忘記了,自己打車的話,平台會發消息給阿北,而阿北睡覺向來是響鈴模式。
回家。好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