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剛讓抱弦去煮了助眠的安神湯,你要不要喝一些?”顧曦問道。
陸玉窈當下就皺了皺眉,“此前不是同你說窈少喝一些嗎,怎麼又喝上了?”
從顧曦在年前的兩場大雨中重病之後,她就開始時不時地在睡前喝一碗安神湯好助眠,太醫開這藥膳方子的時候,陸玉窈在邊上聽了一耳朵,知道這東西雖然助眠,但喝多了到底還是對身體有損,于是陸玉窈自從來了烏州之後,就一直勸着顧曦,如若能正常入睡的話,就把這湯也停了。
但顧曦卻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湯似的。
聽完她的話,顧曦隻是笑笑,“我喝的比之前少了,就半碗,喝完好睡一些。”
陸玉窈急着有事跟她說,所以隻是輕輕啧了一聲,“藥膳到底還是藥,是藥三分毒,下次我再看見你喝,肯定偷偷給你倒了。”
“那我要是睡不着了,你也就别想睡了。”
說着話,顧曦喝完了藥膳,而後就被陸玉窈拉上了床。
床幔放下,燭火熄滅,侍女也都退到了院子了。
黑暗中,顧曦問着,“我怎麼感覺你有事情要跟我說?”
“是有。”
床上的兩個少女面對面躺着,陸玉窈壓低聲音,“其實之前我就一直覺得我父親有些不對勁,但那個時候我顧及着你病了,也沒心思細想,今天我爹爹那副神情,我實在有些疑惑。”
顧曦頓了頓,“你是指,陸伯伯下午的那陣出神?”
陸玉窈點點頭,“他是在我們提到書勤之後開始出神的,後面就又想起來紀伯伯,其實之前爹爹剛回來的時候,見到我時就會問問我近日是否有跟書勤見過面,書勤又是否有異常。”
“陸伯伯為何要問書勤的事情?”
“我就是想不通這一點,”陸玉窈聲音裡也是不解,“而且,爹爹也曾問過我,你母親……”
見陸玉窈忽然停住,顧曦唇邊扯起一個微笑,“沒事,你繼續說。”
“他問我,當晚我去你府上的時候,是否見過什麼可疑之人,”陸玉窈繼續說着,“當時我以為父親應當是懷疑有人趁亂在你家中火上澆油,但現在回想,我覺得,父親好像是懷疑,你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床帳之間的氛圍似乎凝重了一些,陸玉窈往顧曦邊上靠了靠,“阿曦,那日我到你家的時候,已經亂到人仰馬翻的地步了,哪裡都很亂,我也瞧不出來什麼問題,你從驿站回去之後,有沒有察覺其他的不對勁。”
驿站一事對于顧曦來說,已經是不對勁中的不對勁,但如果是當時自己家中就已經不對勁,她現在想想,都覺得背後發涼。
母親死之前,那蒼白臉龐還在她腦中不斷浮現,如果……如果母親真是被人陷害……,顧曦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到了在自己家中說漏父親死了一事的宮女,但是那兩個宮女已經被皇祖母處死,就算自己想查,且不說人已經死了,更何況現在自己還遠在翎京之外,如何能查。
她輕輕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我也慌了神,見着母親去了之後,我也暈死過去,再醒來就是在皇祖母宮裡了。”
陸玉窈:“那也許是我想錯了。”
“不,”顧曦出聲,“陸伯伯向來都是和善為人的性格,從來不會無端猜忌别人,這一次卻這麼問你……,阿窈,陸伯伯可曾跟你說過我父親死的時候發生的事?”
“父親從來不跟我說這些,就連我阿兄在父親回來之後問過一次,但我父親也什麼都沒說,像是極不願提起。”
“我偶爾也會覺得這件事情像是做夢一般,但到底沒什麼頭緒,也不知道是哪裡讓我覺得不對勁。”顧曦發難。
陸玉窈在被子底下拉着顧曦的手,“别想了,先睡吧。”
顧曦何嘗不知道這些事情越想越傷神,隻是自己失去的,畢竟是生身父母,如果父親的死真是有蹊跷……,顧曦都不用多想,她一定會手刃兇手。
安神湯開始起作用,困意如洪水般襲來,吞沒顧曦,隻是在閉上眼睛之前,她又看見了父親滿身是血地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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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晴空萬裡,陸玉窈提議出門踏青。
顧曦笑,“這冬日還沒過去呢,就出門踏青。”
“那你去不去?”
顧曦拒絕,“我還有東西沒繡完呢。”
陸玉窈順着她的動作看去,正是昨日籃子裡被收起來的幾個香囊,不禁問道:“這是什麼?這幾日見你一直繡着。”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顧曦原是想着入鄉随俗,況且無聊時候做做女紅也是好的。
見顧曦也沒有想出門的想法,陸玉窈又想起來,“今日那乘風是不是要開始去我父親那邊習武了。”
乘風确實已經在陸明的院子裡了,按陸明要求的,他今日卯時準時出現在院子裡,而陸明也沒有食言,果真開始教導。
隻是在指導一套動作之後,頓了頓,再一次把他叫進了屋裡。
“有件事,本将要你發誓。”
乘風不解,就聽見陸明說道:“那日你對本将說,你習武是為了以後能更好的保護公主。”
乘風頓時明白,拱手作揖,“将軍大可放心,我敢以性命擔保,我向将軍習之武藝、劍法,定不會傷害公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