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的信一共有兩封,一封是陸家的家書,在陸明那裡。一封則是紀書勤寄來的,說是給顧曦和陸玉窈二人。
這話聽完,陸玉窈便笑了。
眼下她正在顧曦院子裡,等着一起用膳,看着信紙外頭的“顧曦、陸玉窈親啟”幾字,嗤笑一聲,“這紀書勤,分明就是想要給你寫信,還非得把我也帶上。”
“你這話說得,我倒是有愧意了。”顧曦說道。
“别呀,那我不說了。”陸玉窈逞一時口快便及時止住了嘴,畢竟她知道顧紀二人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兩人對視一笑,隻不過顧曦眼中更多的是無奈,但再怎麼覺得無奈,她還是得拆開信來看,畢竟兩家父輩就是戰場上患難與共的兄弟,自己和紀書勤更是從小的友誼,再怎麼着也不能無緣無故地斷了這一場情誼。
陸玉窈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信中大約寫了些什麼,于是便坐在一邊自顧自地翻着顧曦這幾日讀的遊記,一直到顧曦看完了信,開口,“書勤讓我們回信給他說說烏州的事情呢,還讓你替他跟陸伯伯問好。”
陸玉窈笑,“他倒是挺會做人,不過”,她合上書,“紀伯伯難道沒給父親寫信嗎?”
顧曦被問住,扭頭看向一邊的乘風。
乘風:“我沒見到有門房來報說紀家來信。”
“這倒是奇了怪了,”陸玉窈說着,“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們之間有特殊的傳信方式,我們不知道罷了。”
顧曦一笑而過,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腦中忽然想起來上次阿窈說的陸伯伯問過紀家的事情,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怪怪的。
但思索間,竈房的人已經來了,執書幾人正把菜品往案上拿,等她們弄完,顧曦和陸玉窈也就緊着吃飯這事了,并一起談話,預備撿些事情寫上給紀書勤回信。
好友一塊吃飯倒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陸玉窈扶着碗,忽而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把信寄出去?”
“自然是寫完便寄回京了,”顧曦答道,“怎麼了?”
“等一段時間吧,等我父親把信寄出去後再說。”
顧曦一頓,便知道她的意思,應了一聲“好”。
乘風在邊上布菜,顧曦應完之後,驟然對上了乘風看過來的眼眸,淺褐色的眼珠子透亮,平日裡這雙眼珠裡透着的都是一股警惕和專注,但顧曦很确定,自己剛剛卻從他雙眼中看到一絲不解。
顧曦拿筷子的手一頓,想,他不解什麼。
顧曦停頓的動作沒逃過乘風的眼睛,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擡眸又看了一眼顧曦,但卻沒想到顧曦還在看着他,于是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視線。
顧曦眨了眨眼睛,而後便移開了眼睛,因為就在乘風再次看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了然,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而不解了。
而乘風在顧曦移開視線之後,便也行雲流水地把那碟她下筷最多的胭脂鵝脯移到顧曦面前,而後默默站到一邊去了。
陸玉窈并未注意到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隻是遲疑了一陣,而後開口,“年前,你有預備回京嗎?”
顧曦思考了一番,“我倒是還沒想好。”
“我估摸着,這事估計也不是有你自個定的。”
顧曦擡眼看她,“怎麼了?”
“其實前陣子我母親便給我來了一封信,”陸玉窈臉上為難,“說了我和……張家那人的事。”
張家即是禮部尚書張知志,陸玉窈口中的張家那人其實是張放愚,張知志的長子,原是因為陸玉窈母親和那張放愚母親是閨中密友,兩人又是同一時間有的身孕,所有在生下這兩人後,兩個母親一拍即合,便給兩人定下來婚約。
顧曦:“你母親……催你了?”
陸玉窈:“看信上所寫,也差不多是催的意思,說是最近她與張夫人見了面,想着我們年紀也不小了,初定下明年要下聘。”
顧曦一愣,連筷子也放下了,“那你是怎麼想的?”
“那張放愚我見過,人還算可以,隻不過我倒不想那麼快便嫁人,”陸玉窈說着,“阿曦,我這倒是無所謂的,反正他的品性如何,母親是知道的,怎麼樣我也不至于吃虧,但是你……”
顧曦和陸玉窈年歲相當,陸玉窈的婚事若是定下,那保不齊太皇太後也會緊着給顧曦張羅。
顧曦苦笑一聲,“無礙。”
“這滿翎京,能配得上你的沒幾個,”陸玉窈欲言又止,而後還是索性說出口,“我想着太皇太後給你張羅,也定不是按照身份官位高低的來,她老人家向來疼你,想來極有可能找一個知根知底,又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這才能保證你絕對不會受委屈。”
“你這不就明擺着要說出那兩個名字了嗎?”
兩人無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