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那日的談話的兩個聲音我都記得,如果再聽見,我一定能聽出來。”
顧曦仿佛苦中作笑,“如此說來,等回京之後,我倒是要帶你多出門走動了。”
乘風看出來她的憂心,知道她并沒有心思開玩笑,于是便也沒有接她這句話,“殿下,這事等回京之後,大可慢慢查明,您不必如此煩心。”
“你說的也是,我現在再怎麼想,到底沒地方讓我去查,”顧曦心中歎了口氣,“這事還是得等回京之後再慢慢想。”
“這事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歇着吧,明日你還騎馬呢。”顧曦說道。
乘風頓了頓,卻沒動。
“怎麼了?”顧曦看向他,“難不成,你還有事瞞着我?”
“沒有,”乘風答道,“隻是,殿下不生氣嗎?畢竟這事情,我瞞了您這麼久。”
“有什麼好生氣的,你方才也說了,不過也是不想我散心都散不成罷了,”顧曦說罷,忽然想起來今日陸玉窈馬車上說的,自己跟乘風似乎越來越親近一事,她輕咳了一聲,心底忽然升起來一絲别扭,像是為了掩蓋并無此事,又像是為了在乘風面前有些威嚴,她闆起臉,說道,“但是,以後你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情瞞着我,那我可就指不定會生氣了。”
乘風拱手彎腰,“乘風謹記。”
顧曦忽然又想起來,當時出發去烏州的時候,乘風也曾在客棧之内對她行禮,那時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表露忠心,沒想到,等回來的時候,無論是乘風對她的忠心,還是自己對他的信任,好像都是旗鼓相當的。
乘風離開之後,執書伺候着顧曦躺下,黑暗中,她睜着眼睛盯着床頂帷帳,卻睡不着。
乘風說得沒錯,一旦她知道了這事,難免要一直想着的。
餘北、驿站、自己被困、母親難産、裴征,這幾樁事情,究竟有沒有聯系。
她翻了個身,暫時把這些事情抛在了腦後,隻不過,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兀然想起來一件事,方才她想着乘風是不是記着驿站談話兩人的聲音,是因為那日山匪來襲,乘風告訴自己他聽力極好,所以她才想着試一試。、
而今日自己和阿窈在馬車上說話的時候,乘風就在邊上跟着,以他的聽力,豈不是全都聽進去了。
顧曦瞬間睜開眼睛,難怪,難怪以乘風那般穩重的人,怎麼可能會撞上前面臨伍的馬呢。
顧曦想着乘風撞上的時候,自己和阿窈說的正是回京之後,乘風還能不能留在自己身邊一事。
她徑直坐了起來,“他不會是在擔心這事,才一時失神,撞了上去吧?”
門口守夜的抱弦聽見聲音,開門小聲問道:“公主,怎麼了嗎?”
床帏裡的人正想着事情,沒有回答抱弦的問話。
今日自己沒來得及回阿窈的話,但其實她心底也知道,阿窈說的沒錯,她如今6也是孤兒一個,就算是皇祖母再護着自己,也難免朝堂上有以前父親的政敵想繼續拿着自己開涮,若是如此,乘風一個外邦男子留在自己一個未嫁宗室公主身邊,便是他們最好的說辭了。
如果要讓乘風正當言順地留在自己身邊,就不能全靠皇祖母對自己的順從,還要靠他自己的實力。
驿站的時候他救過自己一事是不能說的,隻是,前幾日在溪州的時候,乘風救了自己,那是衆目睽睽之下,鐵打的事情。
顧曦眯了眯眼睛,裴征跟餘北質子一事毫無關系,皇舅舅也從未讓他插手此事,那他出現在驿站便不是巧合,還有,那日山匪的屍首她也多瞧了幾眼,跟她印象中的山匪形容并不吻合,再加上裴征自離開翎京之後,對自己的态度與以往截然相反,他心底打着什麼主義,顧曦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
既如此,那還不如給裴征找點事情做。
抱弦沒聽見公主回應,當心是出了什麼事,于是趕緊走到床前,“公主?”
顧曦吓了一跳。
抱弦:“公主是有什麼煩心事嗎?怎麼還不睡着,明日還要趕路呢。”
顧曦卻抓着抱弦說了另外一番話,抱弦不解,“可公主這般打算,豈不是會讓太皇太後憂心?”
“屆時我已經回到宮中,皇祖母再怎麼憂心,也不會太過害怕,無礙,你照做便是。”
抱弦應下。
等抱弦出去後,顧曦才躺下,隻是心中想着,等回去了,還得再給臨伍備一份賞賜……,替乘風給。
翌日,馬車起程,陸玉窈正在一旁眯着眼補覺,顧曦就跟做賊似的,想了想,掀開一側的簾子,朝乘風招了招手。
乘風勒着缰繩靠近,“殿下有事?”
“你放心,”顧曦把頭都探到了簾子外,“回宮之後,隻要有我在,你就能安安穩穩地待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