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書心中疑惑,但眼下玉貴妃就在外面,她也就沒有出聲,隻看着乘風把碗拿了回來,隻剩下個底。
“快請太妃娘娘進來。”顧曦把碗拿過手中。
于妙進來的時候,便隻看見顧曦喝完了藥,把碗遞給了邊上的人。
“望舒這是怎麼了,屋裡這麼大的藥味?”
“讓太妃娘娘見笑了,您也知道的,去年那事之後,我身子就一直不大好,這眼看着又到冬日雨季,想來是舊病複發。”
于妙瞬間皺眉,心疼道:“舊疾最是難醫,若是不能治本,留下了病根,可就不好了。”
顧曦眨眨眼,說笑,“那看來是沒辦法了,想來已經是留下了。”
于妙驚奇一聲,“去年太皇太後疼惜你,讓你出宮,竟是沒養好病麼?”
顧曦沒說話,思考了一陣,才悠悠開口,“說句不能說的,太妃娘娘可不許出賣我呀。”
“你這孩子,還打趣上我了,本宮向來是個喜歡姑娘的,隻可惜自己不争氣,就生了你征表哥一個,眼下他也去了溪州,本宮想找人說話也沒有呢,”于妙合掌,“這下倒好,你回來了,本宮可有得人說話了,你放心,你就是說了個天大的秘密,本宮也替你藏着。”
顧曦也樂出了聲,“有太妃娘娘這句話,望舒可就有什麼便說什麼了。”
“趕緊說。”于妙笑着晃晃手,示意自己肯定什麼都不說。
“說起來,我在烏州的那段日子倒确實是舒服的,也不曾生病,隻是回了翎京之後才……”
有些話不用說完,說話的對象也能聽懂。
于妙心中劃過一陣暗喜,看來這顧望舒也真是把自己當親近的人了,這樣的話也敢說。
說住在烏州不生病,一回來就生病,這跟說翎京風水不好有什麼區别,隻是,她也定會遵守諾言,把顧曦的這句話藏在肚子裡,不然,要是讓裴衡知道了,他再用些什麼手段讓顧曦轉變想法,那自己和征兒的謀算就全都白費了。
于妙嗐了一聲,“我當是什麼事呢,原就是這件事情呀,想來是烏州地處江南,水鄉風光好,人住着也舒服。”
顧曦笑,“應該是的,這幾日我做夢都夢見了在烏州的時光了,隻是可惜了,以後說不定都去不得了。”
“望舒……還想去呀?”
“是啊,烏州風光好,溪州臨近烏州,我雖沒去過,但也聽聞溪州比起烏州也不曾遜色,如此一想,還真有些羨慕征表哥了,孑然一身享受此等風光。”
于妙眼中閃過竊喜,“哎呀,他孑然一身這有什麼好羨慕的,本宮沒能親眼見着他成親,心中正煩悶着,你倒好,還說羨慕。”
“是望舒說錯話了,該打。”
“我們不提這事,隻是你想去溪州,也是去得的,等過了年,讓太皇太後恩準,讓你去溪州逛逛,不就好了。”
“隻是逛逛,又無法久住,我可不為難自己了,屆時又多了一個心向往之地,惹得我魂牽夢繞的。”
“這有什麼難的,”于妙打趣道,意有所指,“到時候再讓太皇太後幫忙,給你在溪州找一個好兒郎,不就全了你的魂牽夢繞嗎。”
顧曦一羞,哎呀一聲,“太妃娘娘您怎麼揶揄我起來了。”
幾句話說下來,顧曦和于妙還真像是成了一對無話不說的親密無比的妗甥一樣,于妙臨走之前,顧曦還念念不舍地說等自己過去找她說話。
“公主,奴婢不明白,您這樣接近玉太妃,真的能探出毅王的心思嗎?”
“隔山打牛罷了,如果他們不是母子同心,那我再怎麼接近玉太妃,她都會是一頭霧水,不知我是何心思,但是她沒有,我這這邊的魚餌一甩出去,她便立即上鈎,這便能證明,他們母子二人對我,是有所求的,而且這件事,很急迫。”
執書點了點頭,“那公主方才說,要去雲陽宮跟玉太妃說話,也是另一個魚餌?”
顧曦伸手點了一下她額頭,“抱弦轉不過來也就罷了,你怎麼也這樣想。”
抱弦不滿,“公主說便說,幹嘛還要損奴婢一句。”
顧曦笑笑,“魚餌太多了也不行,畢竟那是人,也會起疑心的。”
“況且……”,顧曦頓了頓,前段時間她故意在裴衡面前說了溪州山匪一事,而執書也打聽到裴衡回去之後便有了動作,要求裴征親自上山剿匪,等這件事傳回到翎京,玉太妃難免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故意所為,這也是她今日專門喝藥給玉太妃看的緣故,等下次玉太妃上門來問這事,她便大可以自己身體不适為由拒絕見客,再以自己今日心煩,根本不知道裴衡所做之事為由推掉玉太妃的猜忌,這樣一來,她便可繼續與玉太妃親近,繼續引蛇出洞。
“那公主的意思是……”
顧曦看了一眼四面宮牆圍出來的一片天,淡淡說道:“快到我母親忌日了。”
顧曦再一次出宮,是去公主陵祭拜,隊伍前後是儀仗隊,自己身邊除了執書幾人,也還跟着皇祖母和裴衡的人。
儀式繁瑣,周圍的人一舉一動都極為規整,不敢出錯半點,乘風跟在顧曦後面,目光卻看向了皇陵接待隊伍中的一個宮女。
在跪地叩拜的時候,乘風悄悄朝執書使了個眼色,而後在起身的時候,執書壓低聲音道:“在公主陵伺候的人有部分都是以前在将軍府的人,那一個是以前在長公主院子裡灑掃清洗的。”
說完,她忽然察覺不對,“你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