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過頭,看了乘風一眼,又迅速收回,心中是止不住的猜想,這事到底涉及多少人?裴征?于妙?甚至皇祖母?
于妙接着喝茶的動作,打量着顧曦,見她神色有變,心中也難免猜疑,想來當時一事被瞞得嚴嚴實實的,太皇太後更不可能會讓她這個寶貝孫女知曉半分,既如此,顧曦應當還想不到那一層上去,但看着她眼下神色,難不成是自己的話奏效了?還真是挑撥離間成功了。
隻是點到為止,于妙也清楚,此時還沒到需要對顧曦透露什麼的地步,免得把她和征兒也栽進去了,失了謀劃,失去了顧曦這個身份背後的支持。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每說一句,于妙對于顧曦的心思便信了一分。
一直到于妙離開,兩人是越聊越相投。
顧曦親自送着于妙離開,站在宮門口沒動。
執書當心她着涼,上前道:“公主,入冬了,我們回殿中避避風吧。”
顧曦沒動,隻是繼續站着,不過片刻,她總算是動了,隻不過朝着走的方向卻不是芳華宮中,而是徑直出了門,像是朝着慈甯宮中走。
執書和抱弦不明所以,隻當作公主想去找祖母聊話,但乘風卻看出來了她臉上的猶豫遲疑,于是上前,走在她邊上。
“公主,您就當我昨晚是亂說話,亂猜測的,把那話忘了吧。”
顧曦停下腳步嗎,扭頭看了過來,“為什麼改變主意?”
乘風昨夜的意思,說白了便是讓她對誰都要保持懷疑,就算是如今最能信賴的皇祖母也不行,乘風離開之後,顧曦自己不是沒有深思細想,以往皇祖母多有身子不适的時候,但那都是楊太醫便能料理好的,那夜為何非要白太醫進宮來施針,可那夜白太醫的馬車在宮外翻了,沒能進宮,皇祖母卻也還是好好的,萬事相安,既如此,那夜為何非要如此急匆匆地叫走皇祖母呢,那夜的一切,真的是意外,天意使然嗎?
顧曦不信天意要讓她的母親死,她想去皇祖母那裡問一問。
但是乘風攔下了她。
乘風看着顧曦,他知道顧曦對太皇太後的信任,但從他自己的經曆來看,從他對此事知曉的程度來看,他很難不懷疑這位看似慈愛的太皇太後,隻是,就今日顧曦的神色看來,乘風忽然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莽撞的。
“我……”
“你也聽出來了,是不是?”顧曦沉聲道。
後面的抱弦和執書離得近,就算兩人說話再小聲,也聽得清,兩人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公主和乘風打的是什麼啞謎。
她們二人不知顧曦說的是什麼,乘風卻是清楚得很。
她指的是于妙的那句暗示。
“可若那隻是挑撥離間……?”
“那也得是人實實在在做了這事,那才挑撥得了。”
顧曦說得極為堅定,讓乘風勸都不知道怎麼勸了。
顧曦看着他眼神中流露的不忍,面上的猶豫和害怕确實消散了一些,“我知道你是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乘風擡眸看她,臉上露出一絲訝異,像是賭定顧曦不知道一樣。
顧曦卻不欲跟他多說,隻是邁開腿,徑直朝前走,“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話說到這裡,乘風也沒有理由再往前攔着。
他落後顧曦半步,就跟在她身後,心道,算了,殿下說得也有道理,若是太皇太後不是他額吉那般的做事方法,什麼都沒做,那往後必定也還是祖慈孫孝的,更何況,他相信顧曦,就像是她自己說的,她心中有數。
慈甯宮中,熏香環繞。
太皇太後見着顧曦過來,倒也不驚奇,隻是溫聲細語的,“舒兒,昨夜睡得怎麼樣?”
顧曦聽着,心情都平複了許多,她睜眼瞧着面前慈眉善目、關心着自己的皇祖母,心中是止不住的盼望和祈禱。
她靜了靜心,在一旁坐了下來。
太皇太後關注着顧曦的情緒,見她失神,不疑有他,出聲道:“看來昨夜是睡得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