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早便過來？”

顧曦：“今日要去陸府，想來等宴會開始，我也沒什麼機會跟阿窈說些體己話，便想着早些過去，跟她好好說說話。”

太皇太後不疑有他，“你跟陸家的，是自小認識，許久沒見，姊妹間想說說話也是正常。”

說罷，她頓了頓，“玉窈比你年長一歲，她的婚事看着要定下來了，接下來，便是你的了。”

顧曦垂眸，一副羞赧狀，“皇祖母别打趣我了。”

也不知道自己走後，皇祖母是不是會琢磨這事，但顧曦到底知道，皇祖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自己許給裴衡，自己是不會留在這宮中的了，于是便也不去想這事，徑直出了宮。

到陸府的時候，果然還沒有人到。

因着顧曦提前跟陸玉窈說過，所以眼下即是她一個公主到來，也沒有讓陸府全家出來相迎，隻有陸玉窈親自出來，攙着顧曦的手，悄聲道：“那人我已經悄悄接來了，如今就在我院子裡。”

兩人去跟陸父陸母說了會話，便直接往陸玉窈院子裡去了，

陸玉窈提前吩咐過，又加上顧曦帶上來的人，整個院子都沒有閑雜人。

顧曦給乘風使了眼色，他便自己帶着宮人看着院門。

一關上屋門，陸玉窈便示意石榴去把人帶出來。

春雨一瞧見顧曦，立刻就跪下來，眼淚也跟着流下來，但不知道怎的，偏偏是沒發出半點聲響。

顧曦上前把她扶起來，“起來說話吧。”

“我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公主。”春雨站起來。

“你說你要見到我，才肯說話，今日見你這般，想來心中确實有事？”顧曦安撫她，“沒事，你别怕，有什麼事情你盡管說，我必定保你無憂。”

“長公主對我有恩，如今能替公主分憂，我什麼都不怕，”春雨止住眼淚，“隻是，我也實在不知道公主要知道什麼，有哪一件事對公主是有用的，當日連嬷嬷放我出來的時候，隻告訴我，若是某日公主找到我，讓我隻管把那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您便可以。”

陸玉窈和顧曦對視了一眼，“長公主對你有恩？”

“是，我原是将軍府中的婢女，可是将軍和長公主都忽然出事，我和其他人原本都是要等候發落，不是去守公主陵，便是陪葬，或是留在将軍府内繼續料理府宅，但不知道怎的，長公主讓連枝嬷嬷找出了我的身契，讓我找個機會跑出去，于是我就在長公主難産的第三日，趁着後門守衛有些松動，便跑了。”

顧曦嗓子裡提着一口氣，“既然這樣，那你便說吧，那夜的事情。”

“我是個灑掃婢女，原不是貼身伺候長公主的，但那夜宮裡人接走白太醫之後，不知怎麼的，長公主便急匆匆地要出去問宮裡人什麼事情，一事着急，連枝嬷嬷就讓院子裡的幾個人給長公主撐傘，那夜是奴婢當值，于是便跟着長公主去了，但聽到将軍死了的消息，長公主動了胎氣，便回了院子，院子裡的人都急匆匆地，去找公主您，還有去找穩婆的，我原也要去，但見屋裡人手不夠，就留下來照看着長公主。”

“穩婆到後，便說長公主情況不好，需要有太醫來紮針，公主您當時也出去追白太醫，你走後，長公主清醒過後，說是太後太後病重，宮裡的人說不定趕路趕得急，公主您未必能追上，便讓院子裡的人都出去尋大夫來，我那個時候正打下手，也就沒出去，可是……可是公主你離開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有人急匆匆進來報，說您追到皇宮，為了躲雨，進了驿站，驿站又剛好起亂，您在驿站中遇害了。”

顧曦猛然握緊了手。

“長公主原就動了胎氣，聽到這話，更是差點暈死過去，但不知道怎的，忽然想起來什麼，緊緊抓着連枝嬷嬷的手，低聲吩咐着什麼，當時屋裡人仰馬翻的，隻有連枝嬷嬷聽見了長公主的話。”

“後來公主您安全回來了，但是長公主卻……，您也暈了過去，連嬷嬷不敢松懈，一直跟在您身邊，但隔天一早，您被接進宮裡去了，連嬷嬷卻很害怕，過了一會，她便找到我，把身契給了我，說是長公主生前吩咐的，又讓我不能透露當晚發生的事情，除非……除非公主您親自來問。”

聽完，顧曦和陸玉窈舅舅沒說話，片刻之後，顧曦也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艱難出聲，“那晚，你可看見無意間透露我父親死了這個消息的那兩個宮人。”

“不曾，我們跟着長公主，藏身在拐角處聽到了這個消息，等長公主受驚出了聲，我們探頭去看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害怕的逃了。”

“那個去報公主驿站受害消息的人呢？你可認識？”

“以前不認識……”春雨支支吾吾。

“你盡管說。”

“以前不認識，沒來過将軍府，可是之前毅王離京去往番地經過城門口的時候，我在隊伍中瞧見了他，但瞧得不真切，我不知道是不是。”

顧曦忽然冷哼了一聲。

陸玉窈見狀，便道：“這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厲害，長公主當時放你出去，也是知道你是個能守住秘密的，想來你今日從這裡出去，也能繼續守口如瓶。”

春雨又跪下去磕頭，“當日多虧長公主，我才能和家人團聚，今日我把事情如數告知公主，出了陸府，我便把事情忘得一幹二淨，陸姑娘不曾找過我，我也沒見過公主。”

陸玉窈讓石榴進來帶她下去，等屋裡隻剩下她和顧曦兩人，她才皺起眉毛，“阿曦，之前你和我說過，乘風曾看見毅王去過驿站，今日，這春雨又說去你家報事之人是毅王的人，難不成，他想殺你。”

“他倒不是想殺我。”

陸玉窈不解，就聽得顧曦說道：“還記得那日溪州山匪一事嗎？”

陸玉窈點了下頭，可眨眼的瞬間，她便猜到了一種可能，“那事，是毅王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