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知道為什麼T要提醒我們早點睡覺了。
可怕的教官,可怕的魔鬼訓練,可怕的烈風基地。
親愛的爸爸媽媽,等你們看到這篇日記内容時,你們帥氣的女兒已經脫胎換骨、參軍出征了。
1.
到達烈風基地次日,星期一,也就是我們的訓練第一天。
淩晨不知道幾點。夏季的天空總是亮得很早,我們卻在四周還一片漆黑的時候,就被無情刺耳的哨聲叫了起來。
好冷,明明是夏季,但烈風基地的地理位置晝夜溫差大,還有山林環繞,這個時間從溫暖的被窩爬起來,屬實折磨。
然而沒有賴床時間,催命的敲門聲緊跟着哨聲響起,教官挨個宿舍敲過來,一分鐘内沒有全部下床打開房門準備洗漱的同學,将會享受到教官們的‘親自叫醒服務’——直接從床上連人帶被子拎起來。
走廊傳來不知道是哪位同學的哀嚎聲,凄凄慘慘,令人聞之膽寒。
我和大學霸的宿舍在走廊最把頭,教官敲門之前,我們兩個已經完成換裝并打開房門示意起床。
傅副教官滿意地點了點頭,告知我們十分鐘後于男女宿舍中間廣場集合。
他離開後,我和大學霸關上房門,輪流前往衛生間洗漱,并整理了床鋪。
昨天T給我疊的豆腐塊還有很清晰的折痕,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感謝好哥們兒助我疊被速度大大增加。
大學霸就沒那麼走運了,她在上鋪本來就很難操作,半天才把被子疊好。
哨聲的催促下,她随手扯了扯床單:“就這樣吧,走走走。”
我們慌慌張張趕到集合地點,T他們早我倆一步,消息通死了一樣靠在T和小周的肩膀上,兩人合力架着也沒能讓他站穩站直。
“該死!化妝品都給我收了不說,居然連頭發都來不及梳!”金發妹罵罵咧咧從女寝方向跑來。
我順着看過去,不出所料,起不來的睡神在她背上,和消息通一樣如同死人般垂着四肢。
“趕着投胎嗎這麼早把我們叫出來……”越來越多的學生抱怨着。不過或許是第一天的緣故,大家還是好奇居多:“該不會有什麼活動吧?”
消息通突然詐屍:“什麼活動?!不行我得想辦法打聽打聽這幾天的行程……”
“先别亂跑了,”T一把抓住他,“待會兒恐怕要上山晨跑,别落隊。”
“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T指了指右側,“理科1班往山路上走了。”
他這麼一提,我才發現大學霸已經跟着自己班的隊伍去了。
“文科2班也出發了,咱班齊了沒?”
“齊了吧?”
“應該齊了!”
“快走快走,後面其他學校在催!”
正準備出發,消息通随口問了句:“小透明呢?”
他直起身,迅速朝我們班的隊伍裡瞥了眼,沒找到,提高聲音又喊了一句:“小透明!?”
金發辣妹意識到事情不對,點了一遍,這才發現少了人:“你們先走,我去找她。”
她把睡神交給我抱着。我掂了掂,嗯,這學期重了點。我們的投喂功不可沒。
睡神之前太瘦了,這兩年好不容易養得健康一點。
“T,幫我一把。”
T過來把睡神調到我背上背着:“半路換我。”
“OK。”
我們跟着前面的大部隊向山上跑去。
這會兒就有人問了,為什麼不把睡神叫起來?
……你猜為什麼她的外号叫睡神。
有次上課罰站,不知道怎麼做到的,她居然在沒有任何倚靠的情況下直接入睡!
直挺挺倒下的場景至今令班主任感到心悸,由此獲得‘睡神’的稱号。
剛認識睡神,她很瘦很瘦。究極原因,我們發現她竟然甯願省下吃飯時間也要補充睡眠!
不僅如此,睡神是真的長期保持嬰兒般的睡眠質量。
我和T輪換倒着,順土坡往山上爬,她絲毫沒被打擾,甚至輕輕打起了呼噜。
2.
小透明被找回來了。
由于她太沒有存在感,被着急忙慌趕去集合的室友随手鎖在了宿舍裡。
如果不是消息通及時發現,想必今早的晨跑就要落下她了。
“……你們不如把我落下,我說真的,下次出現這種意外,請任由它的發生。”小透明被金發辣妹拖上山頂時如是說道。
教練們已經提前等着我們了。山頂支了幾個桌子,上面放着我們的早餐——包子和豆漿。
我們沒有注意太陽什麼時候升起的,也沒有心情觀看日出。找個石頭癱坐在上面,狼吞虎咽啃完包子。
“吃完早飯不要馬上運動,休息片刻後自行下山!”總教練拿着大喇叭喊,“各學校同學前往先前抽簽指定的訓練場,尋找你們的帶隊教官,領取接下來的任務。”
我和T雖然體能不錯,但一路上負重背着睡神上山,也已經到達極限。
好在睡神被我們叫起來吃過早飯後徹底清醒了,下山路上她和體力不支的小透明作伴,慢悠悠墜在隊伍後面。
我們并不是原路返回下山,而是順着教官所指的另一條路。
随着往山下訓練場前行的道路,途中所見同學越來越少。
到達一個岔路口,半人高的草叢裡插着塊木牌子,左邊烈焰訓練場,右邊狂風訓練場。
我和T自然要走左邊。
但我此時口幹舌燥,腿腳發軟。山路并不好走,縱使有前人開辟的道路,泥土石塊堆砌的路面崎岖不平。
岔路旁樹蔭底下有塊巨石,看到幾個不認識的學生聚在這裡休息,我也索性找塊空位坐下。
“歇會兒,實再走不動了……”
T蹲在旁邊:“堅持一下,還有十分鐘腳程就到烈焰訓練場了。”
“強風訓練場還有十分鐘腳程。”旁邊有個女孩同時說。
兩人的聲音重疊一起,T和我都不由向聲音來源看去。
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孩蹲在道邊,她沒有回頭,身邊的同學倒是看了過來。
他們身穿藍白配色校服,背後印着“晝海實驗高中”的字樣。
晨跑爬山路,到現在還走在隊伍前面的人,體能比同齡高中生要強上許多。
這些晝海實驗高中的學生看上去各個吃飽了渾身牛勁兒,打破了我對他們隻學習不運動的刻闆印象。
“呃,走吧。”和一群不認識的人對上視線莫名有點尴尬,我從石頭上站起來,拉着T打算離開。
從那幾個人身邊經過,隐約聽到他們的交談内容:
“既然訓練場離這裡不遠,那我們直接一口氣過去再休息,你一起來不?”
高馬尾女孩拒絕:“不了,我得等個人。”
“不識好歹。那你自己等吧。”
那幫人說着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隊伍裡有個男孩勸她:“你那幾個朋友還早着呢,她們半山腰就走不動了。”
女孩不答話,也沒有動作。男孩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礙于兄弟們語氣不耐的催促,歎了口氣,跟他們去了。
“他們是你的朋友?”T突然搭話。
我故作淡定。T一向自來熟,經過這兩年的相處,我的臉皮也鍛煉出來……并沒有,還是好想裝作不認識他。
不過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迫切找個地縫鑽了。
那個女孩的頭發很蓬松,長長的馬尾跟着她的動作甩了甩。她聽到聲音,緩緩把頭擡起來。
是一張有點可愛、但因為面無表情而顯得很不好招惹的臉。
事實證明她确實不像是好說話的樣子。
女孩保持着面無表情的姿态盯着T,沒有答話。
T可能以為對方沒有聽清,于是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這次女孩有動作了,她搖了搖頭,随後撐着膝蓋從地上緩緩站起身——
——一米五的身高,兩米的氣場。
我感覺女孩的視線着重落在我腦袋上的那撮白發。
她目光定了很久,才轉向我的臉:“熱水供應時間是幾點?”
“呃?”忽然被問話非常懵逼,我下意識回,“八點到十點。”
“謝謝。”她說。随後又仰頭看向T:“九點。”
T:“行。”
得到T的肯定,女孩對我點點頭,也不等人了,直接往右走向狂風訓練場。
3.
“你倆認識?”
T不置可否。
我們圍在消息通周圍給他摘掉身上的蒼耳。
摘完消息通摘金發辣妹,摘完金發辣妹摘小周。
晝海實驗高中那個小女孩的事兒我暫且放置一旁,現下更讓人無語的是這些不省心的家夥:“你們到底怎麼搞得?!”
“消息通非要抄近道!”金發辣妹訴控。
“還不是為了追上他倆!”消息通撇嘴,矛頭指向我和T,“你倆跑那麼快幹什麼?”
T聳聳肩:“你們怎麼樣不一定,我怕我跑慢了挨罰。”
“啊?你怎麼知道?”消息通狐疑。
我想了想,胳膊怼T:“你來過這兒。我猜得對不對?”
“什麼!?這麼大的消息你憋到現在?”“老實交代!”
T攤手:“這事兒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T:“唐墨兩家主涉武器設計與制造技術,和軍方有點關系。我小時候來這呆過一段時間。”
“靠啊!”金發辣妹就像我昨晚那樣一臉不可置信,“怎麼回事!?隐藏大佬!?”
我:“T是唐家的。”
T補充:“是被小旁支收養的孤兒。唐氏家大業大根深葉廣,小旁支攀附主家不受重視,和圈裡沒多少牽扯。”
金發辣妹還在糾結:“HM也知道!?就我不知道?!”
小周弱弱舉手:“那個,我也不知道……這不是什麼必要的大消息吧。”
金發辣妹抱頭:“但我不知道說不過去啊!”
我不忍,拍了拍金發辣妹:“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還有大學霸是吳家的什麼四子……”
金發辣妹:“這個我當然清楚。說起來,文科2班吳家雁兒和他還是堂姐弟呢。”
我:“貴圈真神奇……我屬實沒有聯想到。”
金發辣妹反過來安慰我:“你沒想到很正常啦,我也是去年參加吳家舉辦的宴會才知道的這件事。”
我:“……?”
小周好心解釋:“啊,金姐不姓金,她複姓上官。”
看到我再次宕機的表情,T欲言又止。
消息通走到我身邊,目光同情:“你們幾個成天到晚鬼混,兩年了,都沒仔細打聽打聽周圍這幫狐朋狗友都是啥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