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天跟夜晚上山感覺真不一樣哈。”

腳踩落在地上的枝葉，咔嚓聲不斷。一陣陰風吹過，頭頂樹葉應和着搖出細細簌簌的動靜。

突然最前面的隊伍發出一聲驚叫：“那兩個亮點兒是什麼！？”

金發辣妹打着手電往前跑，我和T對視一眼，從隊伍旁邊穿到最前方。

“哪兒呢?”

“那、那裡！地上！”

我順着手指方向看過去，手電筒光亮照亮的範圍随着距離的增加逐漸減小。在光照不到的黑暗深處，兩點、不，四個大小不一的綠色光點在接近地面的位置沖着我們轉動。

……那是四個眼睛。

“别慌！是山裡的野物。”

T接過金發辣妹的手電筒，猛地跺腳上前數步。

動物受了驚，四個兩點忽一閃，沒了。

“咕咚。”

我們湊上前，在地上看到一些拖痕，以及幾塊蹭了血的葉子。

“是黃鼠狼或者貓，山上有野兔，它們晚上出來捕獵。”

“真是吓死我了！”

“幾個小動物能把你吓成這個樣子，膽小鬼！”

“啧啧啧，你膽子大~要不是你剛才抓我抓得那麼用力我差點就信了。”

平頭哥沒有說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頭尋問：“？”

平頭哥聲音很淡定：“兄弟幫我拿會兒手電筒。舉得手有點酸。”

我瞥了眼不斷顫抖的燈光，貼心地沒拆穿。

4.

穿過林子到達山頂，途中如T所說，我們還發現了幾個兔子洞。

消息通和小李子拿棍兒趴地上捅半天，無功而返。

“要下到山另一側嗎？”我問。

金發辣妹看了看表：“上山才用了不到兩小時。”

“那我們到那邊看看，之後再回去吧。”

“就是，來都來了。”

“咱們早點回去吧，那邊感覺也沒什麼特别的東西。”

“你該不會怕了吧~”

“才不是！我是擔心明天咱們起不來！”

正當大家意見不統一糾結一處時，忽然有人喊：“這裡有條路！”

“什麼！？”

“在哪兒？”

消息通拿着夜視望遠鏡，正對着山下某處看。

我們往下打手電筒，但太黑了，看不清什麼。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超哥搶來望遠鏡：“在哪兒……卧槽，真有條路！”

幾人傳望遠鏡挨個看。到T時，他直接遞給了我。

“？你不看嗎？”

T的笑臉在手電筒燈光下顯得異常詭異：“沒什麼可看的，等下去再說。”

我接過望遠鏡。

夜視望遠鏡的視野中全是黑白灰色調，因為是質量很好的露營望遠鏡，特别高清，看得也遠。

就是因為這台望遠鏡，我才能從遠處地面上參差不齊的石塊和雜草叢中辨識出他們口中的小路。

與其說是路，不如說是偶爾有人穿行踩踏，使草叢倒塌生長而形成的一處缺口。

“再給我看一下！”

“你等等，果子還沒看呢。”我躲過消息通伸來的手，把望遠鏡遞給果子。

“謝謝。”

果子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雖然很清晰，但黑白色塊看起來還是很不舒服。剛才我差點把一垛幹草看成人臉……”

她很快遞給了消息通。

消息通又興奮了：“走吧走吧下去看看！那邊既然有人走過，肯定不一般！”

“但一來一回時間可能會很長，”金發辣妹有些遲疑，“我們并不确定那條路通往什麼地方。”

“這就是探險的樂趣啊！不然今晚白來一趟！”

“就是就是！”

“要不這樣，”T提了個主意，“想去一探究竟的就順着路摸過去看看，不好奇的人就先在這兒等一下，如果我們一小時之内沒回來，你們就先回宿舍休息。”

“算了，還是一起去吧，恐怖電影裡最忌諱分頭行動了。”

“是啊是啊，都是套路。主角分着分着t就真·分頭了。”

“這時候别講冷笑話……”

于是我們往山的另一邊走下山路。這邊山路不太好走，好幾次需要我們幾個身手不錯的先跳過障礙，再回頭扶一把同學。

好在有夜視望遠鏡的幫助，我們走一段看一段，确保不會偏航。

很快我們來到了剛才從望遠鏡視野裡發現的“路”。

5.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衆人尖叫着往回跑。

身後是若隐若現的鬼火、排排鼓包的墳墓。

冷風吹過山谷發出陰森哀鳴，不及我們鬼哭狼嚎一半恐怖。

——沒錯，探險的終點是墓地！

當時隊伍領頭的消息通舉着望遠鏡：“太好了，前面有很大一片空地，好像還有很多灰色的石塊！”

“我看看！”孫梓接過望遠鏡，“那些是雕塑嗎？排列規律還挺好看的。”

兩人的描述令疲憊的我們精神一振，不自覺得加快行進速度。

當我們撥開眼前最後一片灌木，還沒來得及歡呼，手電筒燈光照射下，一大片陰森可怕的墳頭引入眼簾！

接着就發生了開頭那一幕。

“鬼火的原理是屍體腐化産生的氣體接觸空氣燃燒産生的！不不不不要害怕！”

“我也知道鬼火的科學解釋但一想到土裡到處埋着屍體真的可怕啊啊啊！”

奔跑途中好幾次想要停下休息，可隻要回頭，就能見到遠遠一抹藍色的鬼影還在身後跟着！

鬼火這種東西出現範圍這麼大嗎！？

吱哇亂叫的大家不到三十分鐘就跑完了将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待我們回到山頂樹林前，金發辣妹終于緩過勁來：“點……清點人數……”

我扶着膝蓋，回頭找T。一張鬼臉忽然湊到我面前。

“哎呀卧槽——”

“啊！”

T擡手攔，雖然及時包住了我的拳頭，但因為我揮拳的力氣太大，還是帶着他的手背撞上了他扮的鬼臉。

看着T邊揉腮幫子邊呲着大牙，我想到大家發現小路那會兒T的反應，眉頭一跳：“T！你是不是知道下面是什麼？”

“哈哈哈哈哈抱歉啊我也是那會兒才想起來這邊山頭有什麼的哈哈哈哈……”

“T又犯賤！”

“盤他！”

“哈哈哈哈哈哈……”

笑鬧中，令人心悸的恐懼沖淡不少。大家站在一起，金發辣妹點人頭。

金發辣妹：“1、2、3、4……9、10、11、12……？”

衆人：“……”

消息通：“1、2、3、4、5、6……9、10、11……小透明剛才我點你了嗎？沒點？呃，那算上你就12個了。”

衆人：“……”

“金姐，”小李子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們來的時候，多少人來着？”

衆人的沉默中，T挨個指着數：“1、2、3……9、10、11，沒錯沒錯，是十一個啊。”

衆人還沒松口氣，我提醒：“T，你沒數你自己。”

“……1，”T這次先算了自己，“2、3、4、5……10、11、12。啊呀，十二個。”

這下T也笑不出來了。

從墳地跑回集合點的路上，我們隊伍中，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