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的抽風,朔夜并未放在心上,她隻覺得懊惱,竟忘記詢問他九條姓氏一事。
可等難得休息的周末一過,除了硝子和傷員,忙碌的高專學生大多都已不在學校内。朔夜也再沒怎麼見過夏油和五條。
經過戰鬥的驗證,強化後的身體,更加自如,有了咒力的身體,也能輕易辨别咒力殘穢。朔夜不再手忙腳亂,可以輕松找到咒靈的位置。
衆人皆知,能成為特級咒術師的人都是天才中的鬼才,這一年高專同時出了兩個特級。看似稀松平常,仿佛特級随處可見。
可實際上,一級咒術師就已經是超越衆人的佼佼者,也是大部分咒術師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等級。
成為一級咒術師不光要有過硬的實力,還需獲得兩名一級及以上的咒術師引薦才能獲得考試資格。
而為保證考試公正,推薦人又不可監督考試,需由另外一名一級以上咒術師進行監督。
推薦朔夜進行等級考試的咒術師,正是夏油傑和五條悟。但有一點叫朔夜意外的是,這次監督她考試的一級咒術師,竟然是許久未見的齋藤晴。
沒想到身為二級咒術師的齋藤晴,如今也成了一級咒術師。如此進步,也能擔得起一句天才了。
可與上次在京都的狼狽相比,她将長發剪短,染成了紮眼的奶奶灰。要不是看到那雙閃着恨意的雙眸和毫無皺紋的面龐,朔夜一開始看着背影還以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咒術師。
鞭子劃破空氣,貓捉耗子的遊戲終于結束,一級咒靈被鞭子勒爆,化為一捧塵土被風吹散。
齋藤晴瞳孔微顫,冷凝的表情稍顯緩解。
“恭喜你,九條,從現在開始你是一名一級咒術師了。”
她語氣生硬疏離,全然不見以前的嬌縱嚣張。
“謝謝。”
簡單道謝後,倆人之間再次恢複那種詭異的安靜。
朔夜雖覺得疑惑,但不熟的關系擺在那裡,她沒興趣八卦一個小姑娘的世界驟變。
可令朔夜有些意外的是,齋藤晴竟突然主動說了句沒頭沒尾,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話
“我不怪你了。”
朔夜輕皺眉頭,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
“你在說什麼?”
“禅院前輩死後,我隻有恨着你,才有力氣支撐自己活下去。”齋藤晴垂下頭,提起了那個藏在心底許久的名字。
“雖然我知道一切都是前輩自作自受,但我舍不得恨他。所以我隻能恨你,恨你讓前輩引狼入室,恨你當初救下我,恨你才是見到前輩最後一面的人。”
“你知道嗎?這場考試監督,是我自告奮勇來的,本來是來殺你的”
“可是明明恨了那麼久,剛剛有那麼多次絕佳的機會我都沒有出手。直到看到你殺掉咒靈之後,我突然發覺,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前輩他,不會再回來了。”
朔夜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回想了幾秒,才記起齋藤晴嘴中的前輩到底是誰。
“果然,你根本不記得他。”齋藤晴自嘲,扯了下嘴角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什麼。
“知道我為什麼把頭發染成白色嗎?”
齋藤晴依舊笑着,可是眼裡卻突然盈滿淚水。為了不讓别人看見她的軟弱,她垂下腦袋,用腳尖無措地一下又一下地搓着地面上眼淚濡濕的痕迹。
“因為……我和前輩小時候就做過約定了,要一起變成老爺爺老奶奶。”
說着,齋藤晴突然模仿起老太太的語調,假裝咳嗽幾下。“即便前輩已經不在了,可老婆子我啊,有的是辦法。”
模仿秀結束,齋藤晴對朔夜調皮地眨了眨眼。
“怎麼樣?搭配我這一頭奶奶灰,表演得像不像?”
一陣風吹起,揚起少女绀藍色的裙擺與金黃的發絲,聞着風中傳來的月季香味,她恍然大悟。
“你喜歡他。”朔夜語調毫無起伏,後知後覺地說出了事實。
“噗呲。”齋藤晴破涕而笑。
“什麼啊,你竟然才發現嗎?”
“我不明白。他哪裡值得?”
朔夜想不明白,一個心狠手辣,狡猾陰險,長得也不算好看的男生,究竟哪裡值得一個女孩如此心碎。
“前輩他就是值得,我還巴不得所有女孩都不喜歡他呢。”懷春的少女,用衣袖胡亂擦幹淚水,臉上染上一抹羞紅,語氣十分嬌俏。
朔夜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這個小姑娘跟以前相比,瘦得脫相,眼睛無神,笑容勉強。
再結合剛剛齋藤晴說的話,朔夜得出一個結論。
喜歡上一個人,會變成神經病。
“如果能讓你過得好一些,那就請繼續恨下去吧。”朔夜挪開視線,平靜地說。
這番言語如同一擊重錘,敲醒了齋藤晴腦中的巨鐘,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所有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
齋藤晴笑了,笑得如以前沒什麼兩樣。
“你這人......怪不得禅院前輩讨厭你呢。”
說着,她手指翻飛,将帳解除。
讨厭?她又怎麼了?
正當朔夜想開口詢問時,遠處傳來山下春的呼聲。
“九條同學!”山下春一路跑到朔夜面前,面色紅潤,神情激動地看看朔夜又看了看齋藤晴。
齋藤晴插兜,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