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難得,終于上了四天的早朝之後,能夠睡個好覺。
但遭遇折騰,敖丙連眼睛都睜不開。
卻有人在那裡叨叨叨,将敖丙吵醒。
敖丙十分郁悶地睜開眼。
一下眼睛睜得超大。
嗯?
人呢?
難道是在寝宮外跟人議事麼?
敖丙軟綿綿地爬起來。
倒是幸得昨晚隻胡鬧了三次,否則他根本就動不了一點。
隻是,這腰還有點酸。
敖丙撐着腰,慢慢從床上下來。
循着聲音,往外走去。
剛到寝宮門口,就見得近百個宮人端着托盤。
托盤裡,好像放的是疊好的被子。
有人應該比他早起來很多,正擱那兒挑三揀四的。
脾氣還不太好。
敖丙覺得稀奇。
這人又在發什麼火?
昨晚都恨不得把他腿都給折了,還沒折騰夠麼?
真是~
一把年紀了,面皮再能年輕回來,不還是個老人家嗎?
哪裡有那麼大的火氣?
敖丙倚着門框,撐着腰,瞧人還能折騰出什麼玩意兒來。
挑選被子的間隙,敖光瞅見那一抹紫出現在門口,快步過去,攬住人的腰:“怎麼起來了?還早~再去睡會兒~是不是餓了?要父王傳膳嗎?”
敖丙的小爪子就搭在人肩上:“還不是你把我吵醒了~這又是在幹嘛呢?你這一大早的不見人就算了,還擱這兒發脾氣~又是什麼毛病呢~”
敖光吻了人眉心一記:“抱歉~想着你還在睡,不想打擾你,就先起來了~”
幾乎是将人按在懷裡的:“這是在挑被子~前些日子讓織造辦做的~正挑呢~但不是很滿意~手感不好~”
敖丙輕笑:“你這手是拿龍牙刀的,哪裡摸得出來人家被子的好壞?這是昨晚沒伺候好,精力挺多的,是吧?”
敖光咬人耳朵:“我這手除了能拿龍牙刀,也能拿住丙兒寶貝~當然要粗糙些才行~否則,丙兒寶貝太滑了,我可握不住了~”
朝着人耳朵吹熱氣:“你都把我的君子外衣給撕得破碎,還不允許我返璞歸真啊~”
幾乎是貼着人耳朵哼哼:“夫人昨晚伺候得很好,為夫食髓知味~哼嗯~”
敖丙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挂在人身上。
這渾蛋又開始散發雄性的魅力了~
要命~
聽着人不成調的呼吸,敖光暗笑,将人撈回床上,回個鍋。
等着敖丙眼角绯紅之時,敖光才放過了人。
心頭暗暗計較着,要不索性從一旬四天早朝改成一旬一日早朝算了。
否則,總感覺影響了他倆感情。
敖丙覺得,他就不應該相信這人的鬼話。
嘴上說着,一天到晚想這些事情不好,但行動上可沒見這人少吃他一口~
真的就是君子渾蛋啊!
直到晚膳後,敖丙才能勉強坐着。
敖光索性把選被子這個事兒扔給敖丙了。
敖丙瞅着宮人捧着的那些很小的被子,不理解:“二叔三叔姑姑他們,哪個有喜了?你要送這種東西?但我看,好像族法裡,親人有了子嗣,也不是送被子啊~你這是什麼奇怪的賀禮?”
敖光輕笑:“這是樣闆啊~選好才做大的啊~樣闆都做大的,浪費材料啊~”
敖丙揚了下眉。
還是接下了這個任務。
被面,包布,被芯,敖丙都一一認真地選。
敖光就在一旁處理折子,間隙瞄人一眼,心頭啊,已經各種笑翻了去。
雖然他也想選選的,但這樣豈不是更加有趣些?
敖丙選罷,讓人過來:“喏~看看花色這些的還行嗎?”
被選中的宮人們按照順序一字排開。
敖光擱下筆,起身來,一一看過。
敖丙所選的花色輕盈秀美,工麗妩媚,簡約而不失精緻。
文雅,素淨,秀氣。
就像敖丙本人一樣。
龍族的奢侈華麗,則更多的體現在了用料上。
都是上好的絲綢。
也體現在了繡工上。
圖案秀麗,構思巧妙,繡工細緻,針法活潑,色彩清雅。
還都是選的雙面繡。
嗯~
不錯~
和他的品味一樣。
隻是,他可能會更加傾向于稍微濃豔一些的顔色,譬如深紫色。
敖光回到敖丙身邊坐下:“有順序嗎?”
敖丙不解:“這還要什麼順序?”
敖光輕笑:“當然要~你這選了二十組,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啊~”
敖丙看向那些宮人:“那這就不必費心了,就是按照我認為從好到差給排的序。你看到的第一組就是我排序的第一組。”
又一次看向敖光:“這是給行宮選的?準備去度假嗎?”
敖光攬住人的肩:“現在是夏天,誰要上去?那麼熱~就是選了之後做出來,我們好用的~”
伸手戳戳人的腦袋:“你真當龍族那麼好懷孕啊?以三為憑,日日行事,能夠在三個月的時間給雌龍種下種子,都叫做祖墳冒青煙了~你姑姑他們這個歲數了,又不是還年輕,哪裡對這些事情能夠有那麼大的興趣?懷個孩子不容易,生個孩子也不容易,養個孩子更不容易~誰會沒事兒找事兒做?”
敖丙冷笑:“是啊~誰會沒事兒找事兒做~”
踹人一腳,起身就走。
敖光一懵。
這什麼情況?
怎麼又惹着這祖宗了?
後腳就追。
然而,卻被關在了寝宮門外。
冰藍色的符箓浮現在寝宮門前:今晚寝宮閉門謝客。或許...明晚後晚也一樣。還請大王移駕禦書房小憩。
敖光歎了口氣。
他們這也結婚快三十年了。
怎麼一年到頭總要發生這樣的事情七八次?
這已經是這一年的第五次了。
這小祖宗的脾氣是越發古怪了。
隻要不滿意,他就真的睡不成寝宮。
那太乾宮的寝殿,都已經被藍毅給特地吩咐,每天都要打掃幹淨,誰知道他什麼時候要去下榻?
這簡直傳出去都要丢死人!
他堂堂族長,還被夫人關在寝宮門外~
哎~
到底又哪裡惹到人了?
總不能是早上又回鍋了吧?
他也沒弄疼人啊~
實在不解的敖光還是轉道去了太乾宮下榻。
癱在床上,仔細琢磨着這小渾蛋到底在氣什麼。
然而,琢磨來琢磨去,敖光發覺,這人的心思可比那些折子要難猜得多。
算了~
還是好好睡一覺~
左右以後有這小渾蛋還債的時候~
但...
孤枕是有點難眠哈~
敖光還是郁悶地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酒櫃,拿過‘千日醉’,倒了三杯來喝。
左右第二天又沒有早朝。
日子就是拿來混的呗~
就是不知道那小渾蛋記不記得今晚要塗藥了~
雖然是沒多嚴重,但這小渾蛋嬌嫩得很~
那皮膚是一碰就紅。
哎~
也不知道到底方不方便~
别一會兒藥沒塗好,反而給弄出血來了~
敖光在太乾宮這邊憂心,敖丙卻在水晶宮的寝宮開心得很~
讓你欺負我!
隻要不上朝,什麼時候都能玩~
還以三為憑,日日行事,能夠在三個月的時間給雌龍種下種子,都叫做祖墳冒青煙了~
這海底的墳還能冒煙?
他怎麼不知道?
冒個泡泡還差不多~
還懷個孩子不容易,生個孩子也不容易,養個孩子更不容易~誰會沒事兒找事兒做?
所以,意思就是他是費事兒咯?
既然他那麼費事兒,那你就别找費事兒啊!
哼!
男人就是薄情!
更何況還是這個渾蛋!
敖丙皺皺鼻子。
準備好好睡一覺~
也不知道是誰害他沒有睡好覺,還被迫幹了一上午的體力活兒~
敖丙一想到這一晚,一整張大床都是他的,那感覺是相當的好~
一屁股坐下去。
但再柔軟的床,遇見胡鬧的人,它也沒法盡忠職守啊~
敖丙一下歪倒在床上,捂着小屁屁,差點就要眼淚汪汪。
都這麼多年了,沒辦法,人家族長就是不喜歡提前做準備,也絕不許紀念日以外做準備,再是前面調戲時間足夠,這雄龍之間,該吃的虧,也不會少多少。
敖丙皺緊了眉,緩過那一陣,才爬到床頭去,拿了藥膏來療傷,否則他這晚還是别睡了。
羞得臉頰通紅,還是把藥給磕磕巴巴地抹了。
哎~
遭罪啊~
接連幾日,敖丙甚至是把水晶宮的門都給關了。
渾蛋休想進門!
當他的符箓是吃素的嗎?
對此,敖光也不能硬來。
人心裡憋着一股氣,他還硬來,那肯定是打算在太乾宮常駐了。
這樣的掃地出門甚至是持續到了下一次早朝的時間。
敖光超級心累。
但一想到早朝的話,有人要纏在他手腕上旁聽,心頭又在計量着,怎麼登堂入室了。
想了想,當然還是美食最撫人心嘛~
讓禦膳房做了數樣小食,還特地讓茶藝師給人沏‘晴空萬裡’。
果然,在上朝前,他更衣的時候,小渾蛋還是來了。
但就臭着一張臉。
那意思就是心不甘情不願,怎麼又要上朝了?
敖光感到好笑。
好像沒有哪一次上朝,這小渾蛋是高興的~
對此麼,當然是把人攬過來,親親親。
把小龍親的軟乎乎的,往小龍後頸與脊骨之間的間隙一按,再把像根面條似的小龍往手腕上一纏,就可以很美妙地去上朝了。
敖光一人歪在紗帳之後的王座上,對那些朝臣的話,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手上則是在逗小龍。
然而,今天小龍似乎恹恹的。
都沒咬他。
敖光不由暗想,是不是他沒在,這小渾蛋又失眠了?
那把他趕走幹嘛呢~
這小渾蛋有着失眠的毛病。
換季啊,不舒服啊,心頭有氣啊,長時間他沒在啊,都要失眠。
一失眠,那就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到了白天又是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
若是失眠的話,其實這小渾蛋趕來上早朝的時候,應該不會看着就沒精神。往往都要到早朝進行到一半了,才會開始沒精神。這是一開始就沒精神啊~
到底又怎麼了?
整個早朝,敖光都在想敖丙到底怎麼了,鬼知道那些朝臣說了什麼。
下了朝,就急匆匆地帶人去太乾宮的茶室。
将人給撈下來。
輕按後頸和脊骨之間的位置。
沒什麼精神的小龍就癱在他懷裡。
敖光攬了攬懷中的小龍:“怎麼了?是失眠了嗎?要不要讓太醫看看?”
敖丙還是無精打采的樣子:“早朝太早了~”
敖光一聽這答案,不難有個猜測:“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
敖丙軟乎乎的:“沒胃口,不想吃~”
敖光伸手就摸上人的脈,察覺到脈有一些偏虛,趕緊催着宮人把小食拿過來,親自投喂。
但敖丙确實沒胃口,吃兩口就不吃了。
瞧這情況,那是肯定要看太醫了。
敖光更是催命似的,把那些太醫給喊來看看。
太醫們看過之後,都不知道該怎麼來說這個問題。
全都你看我,我看你的。
敖光更急了:“到底怎麼了?”
螺太醫出來回話:“回大王的話,王太子這是走岔氣了。氣機一堵,水火難濟,木克脾土。加上王太子應該夢到了女子生産時血腥的畫面,便感到不适。此番才會失眠,喪失食欲。再加上,用藥不妥,應該有一些感染,才有一些低熱。”
敖光瞪了人一眼,就讓太醫們趕緊去給把藥煎好拿來。
等着人走光了,才點點人的眉心:“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現在好了,搞成這樣~”
敖丙沒精神,說話都沒興緻,懶得理人。
等着藥來了,敖光試過,藥不苦,溫度合适,才喂人。
但敖丙看着藥,腦中就閃過——看到沒有,紅花加麝香,妥妥的小産妙藥啊~啊!快用力啊!再用力!來來來,整一碗參湯下去,就有力氣了!
别過頭,典型的,這是要誓死不從了。
敖光暗想,他之前說那個話,也沒說錯啊~怎麼...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藥給人喂下去。
敖光哄道:“乖~我們先把藥喝了~父王陪你好好休息~休息夠了,我們再吃好吃的,行不行?”
敖丙渾身上下寫滿了拒絕。
敖光接着哄:“父王嘗過,不苦的~”
然而,敖丙還是置若罔聞。
敖光一瞧,隻得是舀起一勺,先放到敖丙鼻下:“聞聞~真的不苦~你難道還想失眠嗎?還想吃不下東西嗎?真要把身體搞垮?乖~把藥喝了,很快就能好了~”
接着道:“今晚,父王陪你去看星星好不好?你不是一直覺得還是夏天的星星最好看嗎?”
敖丙艱難地睜開眼睛,還是就着人的手喝藥。
的确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