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五拿着江銜月寫好的條陳去見劉班頭，沒過兩天，劉班頭就帶來好消息。

一是縣衙在镖局和武館那邊找到幾個能幫得上忙的人，其中有兩個人還有跟老虎相鬥的經驗。

二是衛所那邊雖然沒有派太多兵力協助，但是他們指派兩個專做斥候的人過來幫忙協助探查，還帶來了火器，威力暫時不明，但是聲響夠大，很有震懾作用。

三是江留青說的那種叫颠公牙的植物也找到了，确切地說那東西叫颠瓜牙，有毒且毒性很大，不隻老虎，别的動物甚至人誤食之後都有危險。劉班頭從臨縣找着不少，還有一些别的能派上用場的藥物。

此外，因為他們這邊提供了詳盡明晰切實可行的除虎計劃，所以縣尊跟知府和臨縣縣令議事時，出盡風頭，不僅因此得到知府的認可，還在這次行動中占得上風，獲得很大話語權。

幾方協商之下，最終決定，單子上所列的那些東西，就由臨縣提供，畢竟他們那邊虎患更嚴重，消除虎患的心情更迫切不是。

對此，臨縣沒有絲毫異議。

還有，負責探查工作的人，除了衛所過來的那兩個斥候外，臨縣那邊指派五個經驗豐厚的老獵戶，相應的，他們這邊也要出五個人。

劉班頭直接把自己和鐘五也算進去，“老弟，這個事兒你當仁不讓，咱們這次主要是過去探查，一切以保重自身為上。”

鐘五明白，沒有推辭，問出發的時間。

“就定在後日。是找先生看的日子，說是會有一連半個月的晴天，半月以後，恐怕會下雨。後日你早些過來，縣尊還有些話交代。”

鐘五應下，送走劉班頭，就開始準備各項事宜。

劉班頭還留下一副弓箭和一把長槍，看樣子，應是縣衙新弄來的。

鐘五上手試試，弓箭比以前他用得要好，但是不及他上次和江銜月一起買的。那副弓箭他這幾日常拿來練習，用得很順手，不打算換，不過箭支倒是可以帶上，畢竟這東西再多也不嫌多。

倒是那把長槍，看着很不一般。槍杆用的是彈性極佳的牛筋木，木質堅韌如鐵，紋理細密，槍刃用的是精鐵，鋒利尖銳，看着就寒氣逼人。

這東西市面上還不曾見過，應該是從衛所弄來的，而且恐怕是給高級将官們用的好東西。鐘五試了下，将長槍帶上。

臨行前夜，鐘五拉着江銜月叨咕，“你和爹在家好好的，别為我擔心。半月汀那邊也不用管，咱們剛收，冬天就空一季，也養養地，明年開春再種。”

他提起這個是因為鐘老金和江留青這倆老爹，看不得他們不事生産，把那麼好的地空着，總想張羅着幫他們種上。他們好說歹說，才讓他們放棄這個打算。

“要是有什麼事，就去隔壁找爹娘，我跟二哥、三哥和老六也交代過，讓他們留意着這邊，有急事來不及走過去，你喊一嗓子他們也能聽見。”

各種繁雜瑣碎，鐘五恨不得一一叮囑才好。

“嗯，知道了。”江銜月一一應下，整個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來。胳膊倒是很有力氣，緊緊抱着鐘五不撒手，鐘五連身兒都翻不過去。

“想我了？”他側過頭，眼含幽光，聲音卻不似白日那般穩重，賤兮兮的。

江銜月知道他在插科打诨，讓自己放松心情，可她就是心裡藏不住事兒的人，實在裝不出高興的樣子。

鐘五就拉開她的胳膊，将人半攬着翻了個身兒，還想往上覆。

江銜月推他，倒不是不願意，隻是不想讓他這時候再消耗精力……明天可是有要緊事呢，一點也馬虎不得。

鐘五也不勉強，親親她的臉頰，低聲喊她“乖乖”，“那你可得給我攢着啊，等我回來得讓我稱心如意啊。”

江銜月哼哼兩聲，想說同意吧，又覺得像是立旗子一樣，不大吉利。說不同意吧，又不舍得，鐘五在這些事情上可是很計較的，總不能讓他帶着郁悶上山吧。

她幹脆扭了扭，又哼唧兩聲，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這跟撒嬌有什麼兩樣？鐘五很滿意，也很受用，還得寸進尺，拿出請教學問的勁頭來，一點一點細緻入微地跟她商量回來後的那些事宜。

兩人趁勢就說了好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情話，才抱成一團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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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五不在家的日子并沒有太難熬，每每江銜月開始想他，就總有事情占去她的注意力。

不是陸氏喊她過去那院讓她幫着裁衣裳剪鞋樣子，就是趙穗兒喊她幫忙帶鐘靜玩耍。就連鐘寶兒也來了幾次，不是向她請教複雜的針法，就是讓她幫着畫花樣子。

就是在家的時候，江留青也總指使她做這個幹那個。

沙漏和羅盤倆更是出了不少力，一看見她坐着發呆，就咬着她的裙角讓她出去給它們倆丢小竹籃玩。

這樣折騰兩天，江銜月精神還好，反倒是圍着她轉的幾個人累得不行，再也想不出什麼好借口分散她的注意力。

江銜月看他們這樣，心中反倒放松一些，也不用她們找借口，鐘老金來找江留青唠嗑的當口，她就拿着那張鞣制好的牛皮，帶着兩隻狗崽兒去了隔壁院子，跟陸氏和趙穗兒一起做鞋。

這牛皮主要還是給鐘五和江旭做靴子用，他倆一個常往山上跑，一個常年在外行走，都特别費鞋。牛皮靴結實耐穿，不太厚但是足夠保暖，穿着走路舒服也不費腳。

她和爹娘他們穿的話，就用兔皮或者羊皮，主要就圖一個厚實暖和。

一張牛皮能做七八雙鞋的樣子，江銜月裁剪好，能利用的碎片都用上，差不多能拼出來四雙靴子和六雙鞋子，她自己留了四雙靴和一雙鞋的料子，剩下的料給了陸氏三份，給了趙穗兒兩份。又幫她們對着鞋樣子裁好，讓她們自己縫。

江銜月做活兒細緻，手又巧。牛皮照着鞋樣子裁好之後，她在裡頭夾了一層蓄了棉花的鞋面和鞋墊，綴到牛皮上，然後再縫上。鞋底也是千層底綴牛皮底，又加了一層勻稱暄軟厚薄适中的棉墊子。

這樣穿起來更暖更軟和，雖多加一層料子，一點也不顯得笨重。

江銜月還在接縫處和靴筒上繡了些圖案，靴子立刻又精緻許多。

有了事情做，時間就過得特别快，不過兩天時間，她就做好了兩雙靴子，和一雙鞋子。

幾個長輩的靴子她也裁了個樣子出來，打算明天再縫，誰知這晚，鐘五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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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留青去開的門。

江銜月随手披件衣裳，也跟着跑到大門口。

鐘五胡茬長長了點，頭發也亂蓬蓬的，臉上還有些樹枝剮出來的血道子，倒是精神看着還好，眼睛亮晶晶的。

江留青攔住江銜月，“後頭竈裡留的有熱水，快帶五郎進屋去洗洗，收拾收拾，我去煮碗馄饨面。”

江銜月應下，拉着鐘五進屋，讓他在熱水裡先泡着，又去給他找衣裳。

衣裳都是現成的，她從櫃子裡取出來，放到一邊，一邊給他解頭發，一邊問道：“怎麼樣，還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