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從另一條通道而來,幼小的身軀又抱上那個挑揀人的弟弟。
“她為何不醒?”
容潇凡說:“她容易激動,我們用了點安神的藥物,你别擔心,不傷身體。”容潇凡故意将孩子抱給許慕臻看,“他是燕娘子的兒子,你的弟弟。”
“啊?”這波沖擊來得始料未及,許慕臻被拍得暈頭轉向,他以為潇凡抱着的,隻可能是容赦夫婦的孩子。
“孩子的父親是誰?”
從許慕臻發抖的語聲能聽出他慌亂無措,容潇凡同情地看他,冷言道:“燕娘子說了二三十個男人,連我阿耶都算上,害得我父母親大吵一架,最後我們也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許慕臻:······
容潇凡又說:“你是哥哥,給他起個名字吧,他兩歲了還沒有名字。”
許慕臻看着孩子的面容,既不像自己也不像燕九嶺,皮膚微黑,雙目狹長,鼻梁沒他那麼高,他難過又詞窮得形容不出。他沒享受過阖家之樂,對母親有多少期望就有多少怨言,可她又有别的孩子了,弟弟比他需要照顧,他還未拼齊這個家就成了家庭的邊緣人。
“阿娘沒起嗎?”
容潇凡道:“她起的‘報仇’‘雪恨’‘殺人’‘如麻’,你看看有喜歡的嗎?”
許慕臻心煩意亂,“我不知道。”
他渾渾噩噩地跟着容潇凡離開石室,木偶才又傳來聲音,語氣芬凜,“燕九嶺到張園以來,一直由盛婆婆她們悉心顧看,接生是盡了十二分力保她們母子平安。我隻要換一個與許寄端對質的機會,讨一份公道,無論我能不能獲得解藥,容哥都會将她們母子二人平安送回。”她柔軟文良的性情已化成腐水,泡發她千瘡百孔的軀體,她多想做回青年遍交豪俊的柳五、童年街頭巷末快樂的五娘,她誠懇待人避讓紛争,最後卻落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你要我做什麼?”
與許慕臻的膠着耗盡她的氣力,累得講不下去,“你去益州告訴許寄北······許寄端的惡行,混元堂失控······還有,燕九嶺在這裡······叫他速回······”話未畢是一長串咳嗽。
“師娘,保重。”許慕臻說完,木偶便再不發出一點聲音。
許慕臻與張園的人商量,他們必須突圍出去再做定奪,失去這塊園地他們得尋另外栖身之處。
容潇凡道:“地底有别的出口,你隻要按娘親說的,去益州通風報信。”
在宇成和許慕臻見常卿之前,湛謙已快馬加鞭回益州,九陽八荒丹的時限快要見底,許慕臻也須加緊回趕。他問:“你們怎麼對付飲牛津?”
這一屋老弱病殘湊全了,難有勝算。
常卿指了指滿屋機關。篡命師柳五娘的專長在機關術,許慕臻和李莊姜學習過皮毛,這地底的機關布置顯然超越許慕臻的理解,接下來還将是一屋人系命之術。
“老傻,報信有你和少莊主足夠了,許寄北不認識我,我在這能保護張阿爺一家。”童年受恩,成年報恩,人間的暖總歸不曾遺失。
容潇凡迷茫地問:“你叫老傻?”
“哈哈哈我起的!”宇成搶功。
“什麼?居然是你!”許慕臻跟宇成動起手來,他當是金羁派人多嘴雜随口傳的,哪成想是宇成瞎起還廣而告之。
容潇凡默默看着懷裡嬰孩,與他目光交彙心靈傳信:要這麼取名,姊姊可就會了。
她心裡拟定名字,和嬰孩抵了抵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