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起之秀,他們是下一代的主角。
許慕臻和孤鸢同時展開臂膊,乾坤在身前衍化,定成于亂。許慕臻的内力如冥冥宇宙,蔚然大觀;孤鸢顯得樸實無華,但之前的對決他都隐秘地保留了實力,穩穩地赢到最後,這次未必不如此。
醞釀已久,交手的一刻絕無後退。
許慕臻以第五重“紫薇”“貴柔”冰火交加沖向孤鸢,孤鸢閃避,自下盤向上斜削,許慕臻以“鲲鵬”的輕功升上樹梢,倒轉身形向下,雙手輪番擊出鬼坎神功的冰淩,冰淩以氣煉化,孤鸢閃開,空地留下一串坑窪,不等衆人慨歎許慕臻功力之厚,孤鸢亦騰空,雙臂合于頭頂,重重劈落,無形氣刃斬下。
許慕臻掌面斜削,幾道飛劍破雲遏勢,巨刃停頓,刀尖一側将飛劍蕩碎,橫于空中,纖毫無損,又向許慕臻疾馳。許慕臻才施展火龍,巨刃與龍纏鬥。
十幾個回合,許慕臻勘破他武功明顯的特征:孤鸢有精準的度量,拿捏分寸,所以才時時表現出與對方不相上下的水平,這是其一;他出招穩重紮實,但可随時因對手之變而停止,這是其二。
許慕臻能瞧出他的武功路數,是因為實力更在孤鸢之上,隻是對他的靜水流深琢磨不透才多對了幾招。
孤宗主冷冰冰地誇贊了許慕臻,他自始至終沒承認這個師弟,一直稱他“許少俠”,但他心悅誠服地望向明石散人,“徒弟的徒弟比起師父來的差遠了。”
明石散人自許慕臻完勝後滿意地叉起腰,一聽到二弟子這句話,闆着臉訓道:“武學追求非至純至潔無以抵達,修心乃上。”
聽起來就像指責孤宗主别有用心一樣,孤宗主面色不改,恭領教誨,雙手作揖道:“徒弟謹記。”又命孤鸢叩首拜謝。
明石散人道:“我沒教過你,别拜。”
但孤鸢和孤城仞如出一轍,固執地行了禮,而不管明石散人的排斥。
湛謙圓場:“孤少俠造詣非凡,望來日英雄集相逢,更讓我們耳目一新。”
“過獎。”淚痣似晨曦露珠綻放又逝落,他神色安甯落寞,言談語句很短,若不是見識過他的武學才幹,更以為他是多情毓秀的書生。
飲牛津的影衛等候許久,個個臉上陰郁桀豎。
明石散人和花采璃叮囑離開師門的許慕臻和小容要同舟共濟,兩人在長輩面前答應得好好的,道過别,誰都不再正面看對方。
飲牛津應互市之便,在劍南道造船廠定制了一艘俞大娘船,此船載重可至一萬石,操駕之工便需數百,從飲牛津來的全部侍從暗衛均在船上擔任一份差使,采購的貨物、牲畜盡得其所。船隻順岷江而下,在戎州進入長江航線。夏水襄陵,船行堪比疾電,朝暮間即可由白帝到江陵。荊江河段河道彎曲,水流不暢,船速也慢下來。
飲牛津弟子陰沉得如喪考妣,相反無不齋的人談笑風生,尤其是林琅,接話反應神速,不愧是能和石獅子聊天的男人。無不齋主張緩行探趣,每日睡懶覺、睡午覺、吃茶、觀地方歌舞、教狐狸兄妹捕兔子小雞······羌青作為最受教主器重的影衛,強烈譴責張果老的放浪形骸,在張果老給他打成卧床阿奴二号後,反對的聲音徹底消弭,一路都是青春放歌自由笑語。
兩小狐狸第一次登船,最愛在船頭賞滔滔江浪,吹一吹自己柔軟的毛毛。
張果老擺弄着九枚圓形銀環,套在如意形的框柄上。這是種頂消磨時間的益智遊戲,按照一定順序可使九環全部連貫于銅圈上,熟手也要經過至少八十一次上下才能将相連的九環套入一個柱子,再用二百五十六次才能将九環全解下。許慕臻時常跟張果老學,這實在是裝忙的好幌子,心不在焉也露不出來。
普通船員見小容能給阿奴和羌青治病,紛紛請她診斷長年漂泊海上不得治療的舊疾,小容待病人溫聲細語,且隻收微薄的診金,得到他們一口一個“女菩薩”的感謝。
一艘引人注目的大船,教圖謀不軌的人敲響算盤。船至隘口,岸靠得近,左右兩側站了許多頭戴白巾手持悍刀的勁裝男子,他們盤踞長江,觊觎過路的财寶。
經驗豐富的船員驚叫道:“壞了壞了,海賊!”
他們是長江一帶的綠林,往來商船默認得打點他們。
白巾海賊吹了聲口哨,一齊抛出系鐵鈎的粗辮繩索向船上爬,飲牛津的侍衛立刻上前砍繩索,海賊早有防範,飛出短劍匕首,岸上弓箭手箭矢齊發,刃器碰撞的節奏越來越急促。
張果老仍平靜地套取九連環,将兵刃之聲當做助興的鼓點。除他之外,船上人駕船、藏物、接戰,人影匆忙。
最勇猛的海賊已跳上甲闆,砍殺了幾名船員就往内艙奔。女眷幾乎都藏在艙内,許慕臻不能讓他過去,正面一擋,兩人都吃了驚。
“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