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長老掌管吏事,稽查許寄端濫殺忠臣三百多位,甚至包括五位壇主、兩位舵主和列缺長老,他們曾立下汗馬功勞,結局卻跟屠宰場的豬共命運。
但女子商會聯合抗議,女堂主們盡力挽救英明的掌舵者。
最後判決同許寄北告訴許慕臻的一樣——免于死罪,作大枷,流徙夜郎。許玉薤禽獸無禮,以緻父子共牝,知情不報,任其貪冒,念其少年偃蹇不偶,流徙潮州三年。
明年即天選,許寄北此時将他逐出揚州,就是讓他徹底斷了教主的念想。
如日中天的許寄端倒台,一個暴虐的時代随之完結,而天選,意味新生力量将注入飲牛津中樞,令其重生。
張園的人和容赦夫婦會留在飲牛津過新年,而張果老理應帶慕适容回益州團圓。
小容和許慕臻擰巴一股勁,前者不希圖留下,後者也不挽留。
但慕适容仍然多宿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她不是悶頭不出便是跟張果老讨論藥理。她以前随張果老出診,醫術尚不足以對付巨毒,經過這些年進境千裡,她得到毒藥原液後,以張果老的藥方為基研制解藥。
夤夜子時,她等不及天亮,冒雨拜訪容赦夫婦,誠實地說:“毒性大,解藥的毒性也随之增大。我用老鼠試過,可以成功。”
柳五娘憂傷地問:“姑娘可否告訴我最壞的結果?”
“當場斃命。”小容沒有諱飾。
“我先試,”容赦笑道,“我中毒不深。”
柳五娘握住那隻手,淚水連成珠串,“我先服,萬一不濟,慕姑娘再修改藥方。你身體養好,活百歲,替我照顧潇凡。續弦也無妨,但你們必須善待我的潇凡!”說者悲怆,仿佛從黃泉回望人間。
容赦緊緊擁住她,“我們要看着潇凡長大,她的機關術是你教的,我哪裡比得過你?”
夫妻嗚咽哭了一陣兒,小容也頗受感染,擦了半晌眼淚。
“慕姑娘,謝謝你為我的病勞心。我想一家人過完年再服,可否?”
“全憑您。慕适容醫術菲薄,慚愧。”
“我的毒連張仙人都無法,你卻沒有放棄。此等大恩,五娘銘記在心,成敗不怨。”
“用藥的反應可以鴻雁傳書告訴我,我大概不再來揚州了。”
慕适容趁夜離開,才發現容潇凡從頭至尾坐在門外靜默聽着,厚實的冬衣緊巴巴箍着身體,淋濕的鬓發貼在白皙水靈的臉頰,臉上晶瑩的光亮分不清是淚是雨。
她懂事地拜禮,“謝過恩人姊姊。”
慕适容頓起疑窦,“潇凡,你曾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
“像娘親那種?”
小腦袋輕輕搖了搖。
可這種毒應會通過母嬰血液傳播。
慕适容柔聲道:“睡吧,潇凡,夜深了。”
容潇凡雙眼洇紅,“我再陪一會兒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