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虐召,我的五感正在喪失。後幾天我盡量避戰,靠你了。”
不過抓到了嫌犯,後幾日他們晝伏夜出,就能保證通過。
王曜一捆了羌青的雙手,給眼睛也纏上幾層厚布,還嫌不夠,計算着找到地方歇腳後,腿也得綁得牢牢的。羌青敦實健碩,撞一回仇由能把後者撞飛,何況還是中毒的仇由,那麼羌青是故意被捉?
“羌青——”
羌青是教主從死人堆裡帶出來的暗衛,比起活人更像死人,也比活人都忠誠。王曜一意識到問不出消息,反而會洩露自己的底細,叫了聲名字後是延宕的沉默。
他們在樹林裡逡巡,始終找不到合适的栖息地,仇由慢慢跟不上隊伍,王曜一隻得背上他,用藤條牽着羌青。
夜行動物的眼珠透出邪光,等王曜一發現時,邪光兩兩團簇,漫開林間。所有危險隻能靠他一人,王曜一頓住腳步,想往後退。
“前面不通。”
不料中毒的仇由壓低聲說:“别退,後面更多。”
王曜一驚得冷汗直流,向後掃視,找到數雙獵犬的眼。
“向哪跑?”
仇由沒有回答,也許他聽不見,也許他不知道生路。
進退維谷之際,羌青出手了。
不幸的是,羌青送他們去的是地府之路!
羌青猛地将王曜一撞出去,王曜一背着仇由,身體立即失衡。獵犬見盯上的獵物動了,全體蹿騰,強有力的前肢撲殺,露出尖牙啃咬。事到如今,王曜一隻能拼命跑,可背上的仇由是巨大的累贅,他飛出兩步就學着羌青的辦法,把中毒的夥伴甩給獵犬。
獵犬一哄而上,仇由先是被摔得七葷八素,而後這些獵犬迅速圍上來,仇由從頭到腳被獵犬覆蓋,遲鈍的感官傳來撕心裂肺的痛苦。
“王曜一,撲殺你險獠!啊啊啊!——”
恐怖的嚎叫搖得山林微微戰栗,敗草枯葉被風寸磔。
随着皮肉撕裂、喉骨折斷,仇由連承受痛苦的聲音都發不出來。獵犬分食他身體的各個部分,他告别了世界。
王曜一拼命地逃,才借着仇由犧牲的契機逃出去,失去了同伴,他也就失去了資格。但教主的目的不止于此。羌青假意認輸,留在隊中,都是為了伺機殺掉王曜一,現在王曜一逃了,羌青還得再找,确保任務做得徹底。
羌青一路追蹤着血腥味,在氣味最濃烈的地方,他看到五具屍首:刀疤臉和大個子被震斷了心脈,對手的内力當屬武林一流水平;其餘三人死于劍下,劍傷要害,利落幹脆。
同為暗衛,羌青對他們的死毫無觸動,一則他天生不動情,二則鸾儀暗衛仗勢欺人,暗衛的同僚都遭受過他們的摧殘,他們死了是大快人心。羌青從他們的屍體邊踩過,沒有替他們下葬的意思。
林間多的是食腐動物,難得可以享受一頓饕餮大餐,貪惡之人終成吞噬之口的嚼物,把攫奪的東西還給土地。
月輪素淡,東方郁藍。
許慕臻等人生了道篝火抵禦寒氣,四人剛經曆一場惡戰,身上餘血未幹,強烈緊張的神經仍在亢奮,偶爾劃過閃電,爆開火花。
一個身穿“妻”字常服的美豔女郎,從草葉扶疏中間穿出來,她沒有隐藏自己的蹤迹,堂而皇之地主動現身。四人困倦乏力,但身随意動,彈地而起,比被入侵領地的兇獸有過之而無不及。
女郎眼波款款,杏臉桃腮,給殺伐的夜增添幾多溫香情緻。趙如意的芳名,飲牛津誰人不知?
她笑道:“你們收拾了最難纏的鸾儀暗衛,還怕我一個?”她是沿着鸾儀暗衛的屍體,追蹤到此的。
柏箬伶抓向她的手臂,趙如意側身格擋,兩人拳腳對敵,一個抓,一個躲。
趙如意閃身後退兩丈,紅唇一翹,“我不要跟你打,你别過來!”
柏箬伶挽了個劍花,“可我們尋的正是你。”她待要欺身上前。
趙如意攔道:“你聽人家說話好不好?我主動出現,就不怕被擒住,但也要我心甘情願才行。”
“你好多道理。”
“我要同少主比。”趙如意熾熱直白地望向許慕臻,“少主,你敢不敢應戰?如果我輸了,我乖乖跟着你們,絕不逃走,你們就能通過試煉。”
許慕臻一點頭,“行。”也不廢話,長身而起。
“我還沒說完,如果我赢了······”
“你赢不了。”許慕臻十拿九穩,不想聽後面。他總覺得趙如意古靈精怪,自己慢她半拍,唯恐節外生枝。
趙如意撤退數步,“不聽我說完,就是不遵守規則,我也不會守約。”
許慕臻:“你說。”
趙如意嫣然一笑,“如果我赢了,我仍會乖乖跟着你,不逃不鬧,配合你們通過試煉。”
事出反常必有妖,衆人不解,這天之驕女圖的什麼。
“但是少主——你要跟我約會三個月。”
三名看客窘迫地轉向許慕臻,高低不同的咳嗽聲掩飾了他們的好奇、八卦、看戲、吃瓜。
謝翩以玉骨扇半遮面,“許慕臻,你們好好說,我登東,登東。”
“要是為了避嫌,無妨。”許慕臻沒什麼波瀾地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