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天賦少年,誰都可能被打敗,誰也都有機會走出來,他們憑實力而存在。武大酉隻記住一個名字就夠了。
蟲兒,連讀像春。雖然他此生冰封于雪層之下,跟春毫不相關,那無關的風華便在名字裡補齊吧。
“奏報教主與姑射長老,淮南道唯一入選的天選弟子:神砂門,韓春。”
隆冬逝去,時維盛夏,春迹無所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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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高宗時期,王皇後與蕭淑妃謀行鸩毒,廢為庶人。母及兄弟,一并除名,流放嶺南,改姓為枭。
聽父親說,舉家在流亡途中分崩離析,死的死,亡的亡,到了嶺南各自分家,杳無音信。
枭率面前現成的道路,是當佃農種一輩子地,他不想。事實上他父親也不同意,他教枭率的是文韬武略。經緯一旦裝進胸膛,也不允許他俯首做耕夫。
武曌的統治一結束,對枭家的管制寬松許多。
父親原本将種地當做短暫的蟄伏,可嶺南酷烈的環境摧毀了他,不久溘然長逝。
十二歲的枭率随母親改嫁,母親幫他去掉了恥辱的姓氏,易名黎率。母親知道兒子仰人鼻息,難以伸展,在他加冠後告訴他:“兒啊,走吧,天地遼闊,大丈夫四海為家。”
黎率背上包袱,天涯羁縻。他要為自己建立一個新的家族,建成之日就是他報效父母的孝。可是他不能科考,找的差事隻是不在官員名錄的不良人,抓再多賊盜,充其量賺幾十文,溫飽尚可。
成家?哪個體面人家願意嫁女?
結交權貴求推薦,他也試過,平白讨嫌罷了。至于被六韋花山莊追殺,連謀生的飯碗也丢了。
背井離鄉也沒混出名堂,他的人生好像從祖輩流徙就已注定,功名利祿與他絕緣。遙想父母俱在時,他被全家寄予厚望,他也确信自己是光耀門楣的驕子,而現實是意氣被狂風浪卷飚散。
少年是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後來是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認清自己的平凡竟如此苦澀。當海賊的日子,他隻有斟滿酒,大醉方休。
如今他卻不必醉,因為他已找到自己的青天。
黎率醒來,未醒的隻有謝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