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官差小人沖進村民小人家裡一頓打砸,黑貓氣得胡須都立起來了,質疑道:“宿主,你确定這就是村長心中最堅定的信仰?就這樣的官府中人,有什麼值得信仰的?還想跟我們神明比?”
扶光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面上卻沒什麼意外:“古代世界是不一樣的,他們長期被神佛真實存在洗腦,所以于他們而言,當神仙有一日真的出現了,反而沒有我們和你們的時代那麼驚訝。”
黑貓搖搖頭,有些聽不太懂。
“我們破除封建迷信,相信唯物,否認唯心,你們大概就更不信了,但在古代,神權與皇權并重,常有古代官員死後封神的說法,皇帝自号天子,可冊封神明,其地位僅次于甚至是等同于天帝,你好好品一品這個帝字。”
“嚴格意義上,皇權是高于神權的。”
黑貓嘴巴張大,有些懂了。
扶光說:“在我們看來,很荒謬,皇帝的存在是落後,是封建糟粕,我們對此不屑一顧,所以一旦确定神明偉力的存在,會立刻把它踩下去,但在古代,在蒙昧時期,于最底層的老百姓來說,皇帝高高在上,神仙也高高在上,對他們的敬畏沒有區别,甚至因為長久以來統治者的宣揚,如朕即天子,皇宮裡有龍氣妖魔鬼怪不可近身……老村長對于我們的猜測和恐懼,會讓他在心裡更偏向官府,即便我們剛幫了他。”
“畢竟聰明人總是想得很多的,不過——”扶光眼中閃過一抹冷光,“這個信念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老百姓是很能忍的,他們相信正統,如羊群的大多數一樣被乖乖驅趕着,那種離經叛道、敢于反抗的終究是少數。
但還有一個詞叫做觸底反彈。
當有朝一日,他們活不下去時,他們的怒火足以掀翻整個天地!
隻是,這雖然意味着解鎖區域馬上就能達成,他們将收獲更多信仰點,但扶光面上卻沒有多少開心之色。
*
“怎麼才這點糧食?”何大剛瞪着眼睛,很不滿,“所有屋子都搜過了嗎?”
小弟們紛紛叫冤:“真的就這些,咱可是每一寸都摸過,就差掘地三尺了。”
“是啊何爺。”
他們怕村民們把糧食藏地窖裡,還多耽誤了些時間。
可惜地窖裡倒是藏了些大缸,結果一揭開,全是水,還一股怪味!
當時有官差直接脫口而出:“這不會是尿吧?”
他們常下鄉,倒是比縣衙的老爺們知曉些人間疾苦,有些村子沒錢打深井,河裡小溪都幹了,又不敢上山,渴急了直接喝尿。
想到此,官差們滿臉嫌棄,甚至都沒怎麼确認裡面是否藏着糧食就趕緊蓋上,心裡覺得這桃李村的人也太埋汰了。
至于嗎?還巴巴藏地窖裡,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張明試探性的道:“我看他們這般,這些應當已經是村民們所有的糧食了,咱們将其搬走,趕緊去下一個村子吧。”
“不可能!”何大剛斷然否決。
他表情輕蔑,并不将張明放在眼中,自己才是縣太爺的心腹,縣太爺把這事交給他,可是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多收糧食的。
何大剛目光掃過一衆,想起上一個村子收上來的糧食數額,殺氣騰騰:“定是這些賤民藏起來了!”
立馬就有人應和:“沒錯,上次收人頭稅時他們可用的是稅銀,糧食一分沒出。”
“是啊,那次我們已是看了李文書的面子。”
“這些賤民跟耗子一樣,可能藏了,不如審一審,用上手段?”有早就看李承志不順眼的官差惡意的說。
“不可,動用私刑可是違法的!”站在張明旁邊的年輕人沒忍住,脫口而出!
“那你倒是把他們藏起來的糧食找出來啊!”
“就你善良,若糧食收不夠數,你去和縣太爺交代!”
官差中隐隐分出兩個派系,竟是對峙起來。
然而以往能平分秋色的張明,也就是縣丞這一派卻明顯落了下風,隻兩三個人站在張明這邊,面露不忍。
老村長知道自家小兒子走的是縣太爺小舅子的路子,天然就歸屬于縣太爺一脈,平時對張明是不如對何大剛那麼恭維的。
卻沒想到這會兒竟是張明對他們有幾分留情。
他不曉得縣太爺與縣丞為着救災還是收稅一事鬧了起來,三把手縣尉直接站在了縣太爺那邊,縣太爺一改以往愛民如子的清廉形象,翻臉無情,他刷的一下跪了下去:“真的沒有糧食了,官爺,你們開開恩,現在山上的草木都枯死了,你們把這些糧食拿走,我們就活不下去了。”
“是啊官爺,您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有那演技過得去的就跪在前頭,跟村長一塊磕頭。
那知道自己不會撒謊的,就跪在後頭,實誠的把腦袋埋進土裡,一個勁的嚎。
他們都知道還有糧食藏在山裡,可他們更知道,那是他們僅有的活路了,絕對不能被找出來。
原先在村長指揮下把糧食藏進山裡,還有些人嫌累嫌麻煩,現在都在心裡感歎老村長的英明。
“好好!你們這些賤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何大剛氣急敗壞,直接拔出長刀,架在了老村長的脖子上。
張明心中一緊,老村長大急,腦中飛快思索起來:“何爺,糧食、糧食我們是真沒有了,但前些日土地娘娘顯靈,賜予了我們能管飽的神水甘露,甘露清澈至極,又非常甜蜜,我們桃李村願獻上神水,求官爺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