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山中吃人的野獸,身體都在打哆嗦,每邁出一步就忍不住停下,久違的眼淚不斷落下,不知是恐懼還是舍不得。
“快些走吧,别磨蹭了,天都要黑了。”
王老頭抹了把臉,沙啞的聲音催促道。
他是靈溪村的村長。
就在不久前,他把村長之位傳給了自己兒子,帶頭上山。
他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這輩子會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種地,沒有桃李村村長的遠見。
雖然也看勢頭不好,囤了些糧食,但在城中沒有人脈,在收人頭稅時,更拿不出銀子打點,被搜刮了一波又一波。
官差們先去的靈溪村,等他們走後,王老頭算了算山中的存糧,無奈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們這些老家夥,終究是要給年輕人讓路。
老天爺不做人,不給他們活路,三年啊,一滴雨都沒下過。
官府也黑,都這樣了,還不想着救災,就想着搜刮他們。
都一樣,都一樣,這吃人的世道!
王老頭又抹了把老淚,慢慢挪到了前面,太陽曬在身上,很難受,又是一個大晴天。
忽然,面前暗了下來,像是有什麼擋住了太陽。
難道是烏雲,要下雨了?王老頭驚喜的擡頭,就看到一個巨大的東西,正在緩緩墜落,雪白雪白的,有一股濃郁的香氣飄了過來。
王老頭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個啥?”
終于,“咚”的一聲,悶悶的,這個東西落定,不動了,竟把幹裂的黃泥地面都壓平一截。
其他老頭老太有些害怕,但又止不住的好奇,想着自己都準備上山去死了,心一橫,圍了過來。
有人沒忍住,還上手去摸,軟軟的,彈彈的,按下去一個坑,收回手,又恢複原狀,帶着溫熱。
“這個,好像是饅頭?”王老頭遲疑道。
“饅頭,你發夢呢,這麼大的饅頭?”
立刻有人反駁。
“是啊,而且饅頭不都是黃的,它這麼白?就像天上的雲。”
“可這香氣,聞着就像饅頭。”王老頭倔強道。
“真是饅頭?”
疑惑中帶了幾分驚喜。
忽然有一個人撲上去,雙手撕下一塊饅頭往自己嘴裡塞:“反正我就覺得它是饅頭,我先吃着,給你們試下。”
“好香,好甜……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饅頭!”
沒有人動還好,有人吃起來,那股子抓心撓肺的饑餓讓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紛紛撲上去,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就算是沒了幾顆牙的老太,也拼命的撕下饅頭,咽下去。
王老頭想說既然是饅頭,咱們帶回村裡吧,可見到大家都在吃,他也飛快的擠了進去。
這饅頭一進嘴裡,他腦子裡就隻剩下吃這個念頭。
竟是白面饅頭!
那蓬松的口感,香甜的味道,不知勝過他們過年時才舍得做的白面饅頭多少倍。
他大大的張着嘴,飛快的咀嚼,紅着眼睛,頗有幾分年輕時跟人搶水的悍勇。
他們都餓了太久,肚子早就餓小了,何況這個饅頭這麼大,即便他們拼命吃,吃到撐着想吐,也不過才吃掉了一小半。
吃飽後,老頭老太們癱坐在地上,終于有力氣思考:“這饅頭是怎麼來的?”
“為何會從天而降一個饅頭?”
“定是……神仙顯靈了!”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得出了這個結論。
下一秒,黑貓的面闆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播報着來自老頭老太們的信仰點。
它瞠目結舌:【不是,他們這就成為狂信徒了?】
【這也太快了吧】
對比好不容易才攻略成功的桃李村村長,他幸福之餘,有種在做夢的不真實感。
同樣是老人,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黑貓的心一下子就偏了,不同于它的驚訝,扶光卻覺得很正常,科普道:“這叫吊橋效應,于絕境中迎來救贖,從此把對方當成生命中唯一的光。”
黑貓才不管這些,反正他就偏心他們,立刻說:【我再去搞點饅頭,都給他們】
原先它還覺得自己一個高維度的系統,撿别人不要的垃圾很丢臉,但現在——這是糧食,好好的糧食,就那樣丢進垃圾桶,多可惜,它這就給他們找一個去處。
【不過我的空間裡存不了真實物品,幸好你的胃治好了,這些食物可以裝進去,我看看啊,居然有一立方……才分米。】
【啧啧,有點小氣啊。】
【不過你的腎空間漲了,現在可以裝一千毫升的液體,後續應該能擴大】
扶光眼中有着古怪一閃而過。
隻是——看着老頭老太試圖把饅頭搬下山,卻根本搬不動,就趕緊下山叫來青壯們,把饅頭切成塊狀,帶回去。
那模樣,激動得又砰砰砰給自己磕了好幾個響頭。
這個饅頭其實被年輕人咬了兩口,扔進垃圾桶還沾上了些灰,扶光想了想,隻切掉了咬的部分,其他地方沒有,反正投放進去會消毒。
之所以切掉牙印,主要是怕咬的地方會被小人們誤會是大型猛獸。
這是現實世界人們嫌棄的食物、不要的垃圾,卻是他們的活路、他們的生機。
甚至是唯一的,可遇而不可求的,将這當作神仙的賜予,願意奉上全部忠誠。
扶光一下子釋然了,反而催着系統多撿些回來,也不嫌棄這垃圾會儲存進自己的胃裡了。
不過,與其說是用腎和胃儲存,其實隻是把它們當做一個連接點,連接着一個莫名開辟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