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開剛才走的慌亂,護欄和玻璃罩并沒有被關上。
衛霖面無表情地穿過護欄和玻璃罩,一步一步向中央的人魚靠近。
塔厄斯并非是直接躺在平台上的,而是被凍在一層厚厚的冰層裡放置在平台上。
據說探險隊是在北極的一座小島附近撈起的塔厄斯,被人發現時塔厄斯就被完整地凍在冰塊中沉睡着,随着海浪的拍打在小島的海岸線附近徘徊。
人類熱愛美,也恐懼美,渴望位置,也畏懼未知。
在見到塔厄斯的第一眼,探險隊的隊員們便已經震顫于塔厄斯的美麗,同時又害怕被這種美麗的危險吞噬,所以便連帶着冰層原封不動地拍賣了。這種奇怪的心理不止探險隊的衆人有,經手的幾位貴族也同樣奇怪地恐懼着他,最後隻能幾經輾轉落到黃晟手中。
走得夠近了,衛霖垂眸睨着冰層裡的人。
銀發似雪,乖順得披散在那人身後,白色的睫毛長而卷翹,鼻梁英挺如山峰隆起,肉粉色的薄唇輕抿着,鋒利的下颌線和流暢的下巴構成完美的臉型,半點沉睡數年的虛弱感都沒有,似乎随時都會睜開雙眼、張開唇瓣蘇醒一般。
塔厄斯的确美得驚人,即使是毫無知覺地凍在冰塊中,也足以攝人心魄,仿佛裹了糖霜的冰糖葫蘆般誘人。
第一次見他時,衛霖也被狠狠地震驚了一下,然而這第二次見面卻隻有憤怒和憎惡了。
靠近塔厄斯雙手的冰塊處有些凹陷下去,估摸着位置,衛霖猜測這就是李雲開方才摸的地方。
他用人類的體溫捂化了一些冰。看來他的确經常來找這位人魚訴苦。
衛霖不由得聯想到人類身上,似乎有一個詞與李雲開的行為有些像。
胎教。
在這位塔厄斯還未“孵化”前,進行着日複一日的“胚胎教育”。
思及此,衛霖不由得覺得自己的聯想有些好笑,一個能殺人的人魚怎麼能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相提并論。
不知道這人魚上半身的皮膚會和人類的有何差異,尋常的針頭是否能夠穿破皮注射藥劑呢?
他又檢查了一遍冰層周圍的防護設施,确認即使這條牲畜提前醒來也無法逃脫後,這才離開了這間異常寒冷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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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晟不出所料地在4月20日一早便病逝了,衛霖第二天便坐上了他的位子。
衛霖扶額坐在辦公桌前略顯疲态。
這幾天他不僅要進行工作的交接事宜、繼續推進手中的研究項目,還要趁着工作之餘尋找各種能夠導緻人類或者魚類死亡的藥劑,誰知道擁有主角光環的塔厄斯會免疫那些毒藥,不多準備一些衛霖就會覺得坐立難安。
甚至,為了能夠愉快地主動殺死那條人魚而不被發現,衛霖還将人魚項目的研究員全部換成了自己信任的人。
原本就朝五晚十的衛霖這些天幾乎是很少睡覺,本就蒼白的皮膚現在更是白得像紙一樣,隐隐透出一點青色來。
按照原書的劇情,再過幾天就是原定的為塔厄斯破冰的日子。
這個日子是黃晟生前定下的,在他死後衛霖并不想與他再有過多牽扯,幾乎是默認了要荒廢這個項目。隻是項目組的成員還沒來得及調離,計劃依然如期進行。
然而塔厄斯還是在那一天被喚醒了,這件事還是李雲開向自己報告的。
其實衛霖前世便早有疑惑,實驗室裡的化冰設備沒有研究室主任的指紋确認是不可能被啟動的,按道理來說封存塔厄斯的冰塊是不可能被融化的。
因此當聽完李雲開的話後,為免出錯,自己便當即決定要進入實驗室一探究竟。
可這一世,李雲開已經被自己提前從實驗室裡支了出去,項目組的成員也被重新分配過了,現在這項研究他不同意繼續便已經完全處于無人問津的狀态,破冰的計劃已經百分百無法推行了,那麼塔厄斯還會從冰層裡出來嗎?
那維持了那麼久,始終不化的冰究竟還會保持多久?
不解開這些疑問,衛霖的心中便始終難以平靜。
因為他始終認為,既然造物主已經将主角的光環賜下,自己的死亡已成定局,那麼要想逆天改命,便隻有先一步掌握主動權。
他下意識地從桌上拿起旁邊的藥瓶,吃了一粒從裡面倒出來的片狀物體,昏沉的大腦很快便精神起來。
随即從辦公桌前站起來,向外面走去。
夜長夢多,他打算今晚就弄死那條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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