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霖的整隻手都已經被凍得通紅,但他卻像沒有知覺一般重複着動作。
凹陷的部分逐漸擴大,距離人魚的手隻剩下薄薄的一層冰。
衛霖沒有急着繼續下去,反倒為左手重新戴上手套,不急不慢地取出一瓶毒藥,用針管吸取出來。
接着,他拿着針管對準最薄弱的地方紮了下去。
實驗室内的警示燈忽然閃爍一下,針管并沒有傳來深陷進去的觸感。
下一瞬,人魚周身的冰塊迅速融化,化作一層輕薄的隔膜附在人魚身上。
“咔嚓”一聲脆響,針頭的硬度竟遠不及那層隔膜,硬生生斷裂開來。
衛霖的臉色蓦得一沉,将視線從針管移向人魚的臉。
原本緊緊閉合的眼睫悄然睜開來,露出裡面那兩顆琥珀色的琉璃珠來,偏又泛着一層淡淡的金黃,教人難以将這雙眸子的主人與人類聯系起來。
下一秒,那琉璃珠轉了一下,盯向衛霖。
塔厄斯醒了。
操,主角攻果然不會那麼容易被殺死。
衛霖心中暗罵一聲,卻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作案的兇器”還拿在他手上,塔厄斯必然不至于蠢到這樣還猜不出自己在對它做什麼。
他眼疾手快按下平台側面的紅色按鈕。
幾根弧形鎖铐瞬間便從平台下伸出來向中間推進,将塔厄斯的腰腹和手臂死死固定在平台上。
與此同時,一陣疾風襲向衛霖,塔厄斯已将矯健的尾巴彎作銀鈎,鋒利的尾尖對着衛霖的胸膛紮去。
和前世相似的場景令衛霖瞳孔一震,然而經曆過一次的他早就預想過這種情況,敏捷地向前翻了一下身來到塔厄斯的頭頂。
因為腰腹被固定住,塔厄斯的尾巴即使殺傷力再強,也無法彎曲到能夠夠到衛霖的程度。
“這麼想殺我?你不乖哦~”
衛霖俯身看向塔厄斯,雙手攀上對方白皙無瑕的臉龐,一點點向下,最終扼制住那纖長的脖頸。
雙手都被困住,塔厄斯死死盯着衛霖的眼睛,盛滿陰翳的眸子卻因為對方微微收緊的手泛起一絲淡淡的紅。
“别這麼看我,你這樣可誘人極了。”衛霖調笑着,騰出一隻手在平台下摸索着什麼:“既然這樣,那我送你一個小禮物吧。”
黑色的項圈嚴絲合縫地貼着塔厄斯的脖頸,與他的膚色形成極大的反差,就像是在引誘着别人一定要看這裡似得。
衛霖突然興奮了一下,嗤笑道:“像隻小狗一樣。”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塔厄斯,隻見他額間青筋暴起,雙手握拳,似乎全身都在發力一般,兩片薄唇上下一碰對衛霖怒道:“滾開!”
話落,固定在它腰腹和雙手的鎖铐随之斷開,彈射到更遠的地方。
光滑的雙手瞬間長出十根尖長的指甲向衛霖抓去。
沒想到這鎖铐竟然完全無法束縛住塔厄斯,衛霖有些震驚地睜了下眼,身體卻毫不猶豫地再次後撤。
到底是小說男主,塔厄斯的反應能力到底是比衛霖強了不少。
血腥味瞬間蔓延,衛霖的小臂被它劃了一道。
傷口很深,因為是指甲劃破的原因,塔厄斯甚至把那一張條的肉都刮了下來,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淌,将衣服染成血紅。
衛霖捂住左臂的傷口疼的皺眉,剛才那一下疼的他意識都停滞了一瞬,好險沒讓他再次下線。
話說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人這般對自己過。
縱是一心想讓他放棄當研究員轉而從政的父母,對他說話時都是好聲好氣的,生怕他一不小心猝死在研究所裡。
然而現在自己竟然被一隻實驗體搞得如此狼狽。
塔厄斯終于坐了起來,除黑色外,銀裝素裹的身上多了令一抹紮眼的紅色。
手上黏糊溫熱的觸感令人難以忽視,他猶豫了一下,輕輕舔了一下指尖,接着像是嘗到了什麼好東西一般貪得無厭地将指尖的血肉舔了個幹淨。
目睹全程的衛霖站在一旁瞬間覺得有些反胃。
他好像忘了,人魚是肉食動物,鮮血對他們來說幾乎是緻命的誘惑。
塔厄斯餍足地舔了舔唇,又将目光鎖定在衛霖身上,似乎已然把他當成自己的食物。
這眼神幾乎讓衛霖頭皮發麻。
長尾拖曳在地上,隻一眨眼的功夫,塔厄斯便來到衛霖面前,被舔舐幹淨的爪子徑直捅向衛霖的胸口。
人魚怎麼還他媽會在陸地上行走的?!
這不科學吧!
衛霖暗罵道,隻能情急之下用雙臂格擋在胸前。
爪子捅咕進小臂,不待塔厄斯繼續向前發力便被小臂上的骨頭卡住了。
這一下可比剛才疼多了,衛霖頓時臉色煞白。雖然不知道塔厄斯到底有沒有,心裡卻還是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不過幸運的是,自己的小命應該是暫時保住了……
個屁啊!
胳膊都要廢了!
意識回籠,衛霖忽的冷靜下來,鉚足了勁狠狠踹向塔厄斯的肚子。
塔厄斯的反應力比他要強,立刻收回爪子向後閃避一下。
雙臂終于被釋放開來,衛霖得以喘息,繼續後撤,向着玻璃罩的門口處跑去。
塔厄斯明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擺動尾巴就追了過去,眨眼間又來到衛霖面前。
眼睜睜看着鋒利的爪子再次揮舞過來,衛霖眸光一閃,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向左側了下身子躲過奪命的爪子,左手伸進口袋裡。
塔厄斯的攻擊再次落下,為了避免衛霖再次躲開,它還用尾巴纏住衛霖的下半身。
兩具身體死死貼在一起,衛霖被塔厄斯身上的體溫冰得一顫,隻用盡全身力氣向後傾倒,騰出右隻手擋在胸前,左手則環在塔厄斯的脖子後面,任鮮血從手臂上留在對方的脖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