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衛霖目瞪口呆地站在玻璃罩外面。
他親眼看着裡面這個不到一米三的小崽子吃了十幾條生魚,其中有五條是活的。
玻璃罩内,塔厄斯将最後一條魚連着骨頭一起吞進肚子裡,戀戀不舍地舔了舔手上沾的血。
“吃飽了嗎?”衛霖合上險些驚掉的下巴。
塔厄斯摸了摸肚子,閉上眼睛好像在認真感受似的,然後睜開對着他眨了眨,認真道:“八分飽。”
“那就是飽了。”衛霖假裝沒有看出對方眼裡的期待:“吃飽了就睡吧,我走了。”
他撿起地上那原本用來裝魚的袋子向外面走。
“你明天還回來嗎,衛霖?”稚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衛霖笑了一下:“嗯,來給你送飯。”
實驗室的門再次合上。
玻璃罩内的小家夥心滿意足地躺到中心的平台上,乖乖地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閉上眼,他的呼吸慢慢平緩下來。
實驗室内平靜了一會。
而後平台上又傳來異響。
小家夥的雙腿開始粘合到一起,漸漸顯現出魚尾的形狀,四肢逐漸變長,頭發由烏黑慢慢開始發白、延長,精緻的五官逐漸深邃起來,直到最後變成一張俊美無雙的臉。
它慢慢睜開眼,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看起來有些惱怒的樣子,臉頰兩側帶起一片绯紅,一臉陰鹜地盯着衛霖離開的地方。
先前被衛霖破壞了大半的隔膜已經全部修複了,脖頸出蓦然結起一層玄冰,将項圈内部的針頭振個噼啪響,從項圈中彈飛出去。
另一邊,剛從實驗室出來,衛霖臉上的笑意一瞬間消散殆盡,一臉冷漠地把垃圾袋扔到走廊盡頭的垃圾筐裡,然後熟練地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根點上,卻是沒有放在嘴邊抽一口,隻是夾在兩指間任由風把它燼滅。
在煙快要燃到手指時才把他掐滅扔進垃圾桶,打開手機挑了挑,撥了一個電話,拉開旁邊安全通道的門把手走進去。
樓梯中響起緩慢的腳步聲和男人的交談聲。
隻隐隐約約聽見他說什麼“幫我定做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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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後廚還有存貨嗎?昨天那十幾條根本不夠吃的……”衛霖打了盤菜後就坐在一個面容和善的老年人對面。
被他叫王叔的人指着他笑罵道:“你這小子,我哪來那麼多魚,昨天給你那老些魚我可釣了不少時日,你答應了要讓趙所跟我一起下棋我才同意給你的。”
“您昨天下午不是也去釣魚了嗎?難道一條都沒釣到?”
王叔撥了撥盤子裡的白菜,一臉苦相道:“都沒到地方呢,你翠霞阿姨就給我逮回家了。”
“阿姨那也是關心您。”衛霖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隻好每天叫人去菜市場買了,誰讓我手裡那個實驗體太難伺候,不小心伺候着就要死。”
“哎!這樣吧,我跟你翠霞阿姨說說,後廚幫你一塊采買了,給你送到研究室去。”王叔和趙凱旗是多年的棋友了,跟衛霖也熟絡得很,當即就說道。
衛霖等的就是這個:“那好,買魚的錢我到時候叫人給您送去,多謝王叔了!”隻是這錢是從他自己的錢包裡出,而不是從研究室的撥款裡出。
王叔也沒多想,直讓衛霖不要客氣。
吃完了飯,往後的魚糧倒是解決了,但今天的魚糧卻還是個問題。
衛霖沒辦法,隻能趁着中午的時間親自開車去菜市場走了一趟,拎着好幾袋子的魚走進研究所。
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巧,他剛剛走進研究所,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找了個靠邊的地方把魚放在地上掏出手機來一看,是沈奕洺打來的電話。
他接了一下。
“衛大少爺,幫我個忙呗!”沈奕洺開口就是一副哀求的語氣。
“什麼忙?”衛霖淡淡道。
“沈聽瀾那傻逼為了追一個女的跟人在酒吧拼酒,結果還拼輸了,然後他不服輸,又叫上唐一栩和肖清然一起跟人家對拼,三個人沒喝過對方一個人,現在都躺在酒吧裡等着我去接呢,衛大少爺,你跟我一塊去把他們仨帶走吧。”沈奕洺把前因後果講出來,一想到三個人喝不過一個人,就覺得恨鐵不成鋼。
衛霖看了下時間,心中估摸了下。
他今天中午為了去找王叔讨魚原本是提前了十幾分鐘翹班午休的,但剛才去買魚又花了他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馬上又該上班了。
“我上班呢,去不了。你直接叫你們家管家一起去不就行了。”衛·打工人·霖果斷拒絕。
“那可不行啊,原本我爸就看不慣沈聽瀾在外面瞎混,被他知道了那不得打斷他的腿……哎我說,衛霖,你前段時間找我幫忙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我那可也是工作日,還不是二話沒說就飛去救你了?衛大少爺,那可是我親弟弟……”
沈奕洺這話說的沒錯,衛霖确實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衛霖歎了口氣:“好,地址發我。”
“不用,我去接你。”說完,沈奕洺果斷挂斷電話。
衛霖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沈奕洺剛才好像框了自己,那天根本就不是他出診的日子。
不過他确實幫了自己一個大忙,而且剛才自己也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