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星宮
穆知然正照看着謝青鸾煉丹,不斷提點着她該如何煉丹才能既提高丹藥的質量,又不炸爐。
不然就以謝青鸾的煉丹習慣,她都能變成用丹爐做武器炸人的邪修了,碧水閣采辦丹爐的速度都跟不上她炸爐的速度。
眼見着謝青鸾逐漸進入狀态,丹爐未有爆烈之勢,穆知然欣慰地點點頭。
然而下一秒,風鈴輕響,不速之客便闖了進來。
她匆匆瞥了眼謝青鸾便向門外走去,正見謝魚飛懷中抱着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修站在門外。
“這是……”穆知然蹙眉,一眼辨識出男修額間的印記,頓道:“噬心蠱?長甯,這是怎麼回事?”
謝魚飛低頭,漠然道:“玄蠱真人死前用來咒我的,被他擋下了。母親,他還有救嗎?”
穆知然垂眸打量了一下那男修,生的倒是一副好模樣,隻是眼下那噬心蠱開始發作,從額間紅點起開始延展出道道黑紫色的線條,逐漸遮擋了容顔。
“跟我來。”穆知然走出去,關上房門。
下至墜星宮地下三層,謝魚飛跟着穆知然進了冰室,将晏徊遠放在寒冰床上,噬心蠱的蔓延果然慢了許多。
穆知然擡手,渡了一層靈力沒入晏徊遠的眉心,有些吃力地和噬心蠱對峙着。
良久以後,蠱毒終于停止了擴張,她收回手,對謝魚飛道:“天下毒蠱攻心者最為歹毒。噬心蠱,如其名吞噬情欲,破壞心境,凡有愛恨嗔癡者皆為傀儡,最終或化為伥鬼,或走火入魔。這蠱毒發作如此之快,你這恩人似乎心結不小。”
謝魚飛無心關心晏徊遠有什麼七情六欲,隻想趕快把這人情還上。
“照母親的意思,該如何破蠱。”
穆知然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心結無非生老病死,愛别離,怨憎會,放不下,五陰盛。若想破蠱須要順其心意,心結一解,毒蠱自然消散。”
謝魚飛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凝視着晏徊遠的臉。
他還真不知道晏徊遠心裡想要什麼。
是修煉上如虎添翼,一舉成名;還是尋得仇人,殺而後快;又或是坐擁佳麗,抱得美人歸……
和晏徊遠相處了幾個月之久,謝魚飛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這個師弟。
甚至都不理解以晏徊遠那種以自我主義為中心的性格為什麼會替别人擋傷。
“那他何時會醒?”謝魚飛問道。
穆知然搖了搖頭:“噬心蠱和其他毒蠱不同,為修士以命催動,雖有寒床壓制,卻也難說他什麼時候能醒,都要看他的造化了。”
噬心蠱難解的很,若這修士不是救了謝魚飛的命,穆知然也不想出手救他。
頓了頓,穆知然欲言又止道:“解蠱時可能會有意外産生,你……自己看着辦。”
意外?
這能出什麼意外?
雖有不解,謝魚飛還是先應下:“是,多謝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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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聯合掌門和長老布陣禦敵,斬數千修士于宗外的消息很快便在赤淵宗内傳播開來,那一場血雨也成了無數門内弟子難忘的記憶。
因為萬象宗本就在神木峰的本源之木上動過手腳,後又來者不善,甫一出現便用出星羅棋布陣的殺招。
所以宗門上下幾乎無人覺得謝魚飛做的不妥,隻覺得得益于滅神陣,赤淵宗内無一損傷,除了為謝魚飛擋下毒蠱的晏徊遠。
唯獨謝臨淵刻意将謝魚飛叫到憐光殿中慈愛地打量了一番,親切關懷道:
“你且放心,我已命人交代過,宗内不會有人把滅神陣的事透露出去。那滅神陣威力非比尋常,定然耗損巨大,若覺得身體有異,務必告訴我和你母親,切莫不放在心上。”
說來倒也奇怪。
明明謝青鸾自小身子骨柔弱,比他更該精心呵護着,可謝臨淵和穆知然卻從不偏袒半分,向來都是把兩人同時捧在手心裡,事無巨細地盯着他們一點點長大。
早已習慣謝臨淵時時注視的目光,謝魚飛任他打量着,一如既往回道:“多謝父親關心,長甯的身體并無不适。”
謝臨淵無奈般笑了一笑,拍拍謝魚飛的肩,張了張口,像是要說什麼,最後卻輕輕重複了句無關緊要的話:“沒事就好,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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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魚飛原本以為那噬心蠱歹毒無比,晏徊遠又中毒頗深,至少也要睡個十天半個月才能醒來,卻不想隻兩天時間晏徊遠便提前醒了。
剛一進門便看見本該躺在床上的人闆正正站在門後,蓦地與一雙黑眸對視,饒是謝魚飛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識便要後退。
然而他剛要動,面前的人便向前跟着逼近一步,不知不覺間将謝魚飛環在自己雙臂之間,埋頭沒入謝魚飛脖頸間吸氣,一臉無辜道:“師兄,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