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有靈，更遑論是人骨所煉。

這痛意連通自己的脊骨，鋪天蓋地的疼痛感似要将他整個人淹沒了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險些以為自己真的被攔腰斬斷。

一節赤紅的鞭骨落在他手中，謝魚飛慘白着臉，抿唇扯了扯嘴角，拖動腳步緩行至床前。

看着他的動作，玄戈忍不住嘶了一聲。

“我來吧。”他自顧自從鞭子裡跳出來，從謝魚飛手中接過鞭骨，把他扶到一旁坐下。

謝魚飛可真是他見過最狠的人了。

能狠得下心用自己的骨頭煉制本命武器，又能親手毀損本命武器救活親人。

他也曾見過許多手段很辣的人，可謝魚飛是唯一一個對人對己都不留情分的。

倒是有他的幾分風采。

玄戈暗戳戳自戀着，将那鞭骨懸空放在謝青鸾上方，熟練地結了幾個印，以謝青鸾為中心布下一座陣法，将她與鞭骨用陣法連通起來。

“她沒有極品靈根，需要足足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完全吸收神骨。這女娃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玄戈拍拍手掌，又看了看面色慘白的謝魚飛關心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這一下幾乎折損了你一半的修為，怕是不好承受。”

謝魚飛揮了下手，從木椅上站起來，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面上的表情已經恢複成平時那副冷淡的樣子。

“我沒事。修為而已，再修煉就是了。隻是葬骨鞭已毀，你以後要搬家到修羅劍裡了。”

謝魚飛說着，走到床邊查看一遍謝青鸾身邊的陣法。

魔神到底是魔神，随手布下的陣法都完美無瑕，他一個門外漢都能感覺到從陣法中湧現出來的靈氣。

“那倒沒什麼，我跟修羅劍很熟的，它不會排斥我。”

謝魚飛擡了一下眼皮：“你是它的前一任主人吧。”

憐光殿旁的魔神殘軀，世代相傳的宗門神劍，藏書閣裡的陣法秘籍……種種迹象表明，當年神魔大戰，赤淵宗所在之地就是玄戈的葬身之地。

所以骨骼化身靈脈，神劍封存，爆出的裝備成為赤淵宗先賢的立宗依憑。

“嗯，所以真是便宜你了，有我這麼強大的靈魂做器靈，又有我的神劍做武器。你還不快謝謝我。”玄戈驕矜自傲道。

謝魚飛慘淡一笑，戲谑道：“那釋天劍的前一任主人是令狐滄喽？你們倆……不止是仇敵吧？”

他依稀記得原著中晏徊遠是在得到玉佩後，才機緣巧合下尋到釋天劍的，隻是他的機緣大多都跟令狐滄有關，那佩劍估計也是令狐滄給他的金手指。

修羅釋天……這兩人能分别為自己的佩劍起這樣的名字，要說沒點羁絆他是不信的。

至少他才不會跟晏徊遠為自己的武器起互補的名字。

玄戈一向嘴碎，此刻卻頓住一瞬，反過來怒罵謝魚飛道：“你跟你那師弟不也沒好到哪裡去！”

“啧。”謝魚飛瞬間表情凝滞，舔了舔後槽牙不再說話。

能為謝青鸾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謝魚飛也沒忘了還在門外等待的穆知然和謝臨淵二人，于是短暫的沉默後便走過去打開門将兩人叫進來，玄戈也識趣地回到修羅劍内。

“她暫時還醒不過來，要等她把神骨吸收完之後才會完全好轉，在這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動這個陣法。”謝魚飛叮囑道。

穆知然點點頭，回頭看他：“你為了她奔波了一個多月，要不先去阙閣休息一會？”

他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就算謝魚飛在旁人面前僞裝的再好，也瞞不過她，分明連手指都在打顫了，眼中的紅絲都布滿了眼球。

想來得到神骨的過程十分艱險不易，謝魚飛一個人大抵是吃盡了苦頭。

謝魚飛本就在硬撐，眼下謝青鸾已然無礙，既然穆知然主動提起讓他休息，他便也不堅持，對着兩人擡手一揖便先離開流水榭。

阙閣是穆知然為他在碧水閣預留的居所，偶爾有事是謝魚飛也會留宿在這裡，隻是重生之後他便很少在碧水閣留宿。

原因無他，隻是阙閣的環境太過宜居，稍一駐足，修煉的進度便會随之停滞。

若非此刻實在難以撐到返回赤淵宗，他大概依舊不會再留宿下來。

剛一沾到床鋪，倦意便如洪水猛獸一般撲了上來，他無力地眨了眨眼，随即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