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開這莫名其妙響在耳邊的磁性男聲不談。
哪裡都奇怪。雖然現實中的醫護當久了确實也會有不近人情的時候,但那種視若無睹的冷漠,不像人類,倒像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此時醫生那張笑臉在她腦海中浮現。
還有,哪個醫院還包一日三餐?又不是精神病院。
最後,這菜又不是藥,怎麼可能吃下去病就好了一大半?這她哪兒還敢吃?
整個醫院都像是一個制作潦草的草台班子。
偏偏她又覺得很合理。
所以在她睡着之後,睡醒之前,這期間肯定發生過什麼。不然這太難解釋了——她怎麼會對這種處處是神經病的地方感到熟悉?
半小時後,護士來給她輸液了。
“這是報告單,請保管好。”說完護士塞進了床頭櫃的抽屜。
張染敷衍地點點頭。
護士紮針時又說:
“平常不要亂跑。輸液很快的,兩小時,這期間您哪裡都可以去,就是要記得回來。”
這話奇奇怪怪的。
還有,哪裡都可以去?這麼好?
下一秒她無語了,哪兒來這麼好的事——
插上針後,液體一進來,她真的整個人都動不了了,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隻有意識在遊離。
她又一次回想那個磁性男聲說的話。
簡單來說,就是有神經病可能會襲擊她,她如果能反擊成功就可以提前出院。
這邏輯有問題啊……
“若遇襲,希望您能處理好此類患者。院方判斷您有自理能力,會縮短您的住院時長。”
能打過精神病就代表自己腦震蕩痊愈了?
院方真的是靠這個判定她是否能出院嗎?這太荒謬了。
當然,有第二種解讀,對抗精神病成功和判斷是沒有直接關系的。但可能有某種間接關系。
至于怎麼間接,就難猜了。
住院……為什麼說住院時間是四十九天?三級四級傷,醫生都不清楚,還要觀察,怎麼住院時間卻說得這麼确切?像是開了透視一樣。
還是說這一切就是一個潦草的草台班子,無需在意其中邏輯?
精神病為什麼要襲擊她?院方不管嗎?
放在現實世界來說,這種官方不管的事,多半是因為官方在其中也有利益,所以無視,所以縱容。
院方有啥利益?多點人殘疾,他們就多點醫療費?可醫療費是組織給的,看醫生的态度,對組織奉若神明,怎麼又會去坑組織的錢?
組織……組織又是個啥啊?
算了,反正她現在也動不了,先睡一覺,養足精神醒了再說。
不對!精神病要襲擊她,她現在動彈不得啊!
想想……睡覺之前房間的鬧鐘是六點半,兩小時過後是八點半,恰好是襲擊時間!
八點半她睜開眼,來不及伸懶腰,連滾帶爬去把門關上。
松了口氣,她冒出個疑問:輸液之前她記得,護士出門前是把門帶上了的。門應該是關着的,怎麼現在是打開的?
還有,她手上的針管也早就被拔了。下床的時候沒有任何阻礙。
張染背靠門,不敢出去,隻聽外面居然窸窸窣窣出現了腳步聲。
由遠及近,但是沒有在她門口停留,隻是轉悠了一下,回去了。
她要是沒在八點半關門怎麼辦?尼瑪,真是個鬼故事。
“嘶——”張染撩開左腿,小腿上的繃帶在滲血,膝蓋還有淤青。
怎麼回事?她也沒去哪,怎麼搞的。
垃圾桶也被踹翻了。輸液之前,因為太臭了,她把垃圾桶放在了床尾。此刻,垃圾桶倒在了床尾。
而且這個覺,睡完之後她也沒覺得養了精蓄了銳,反而更疲累了。
門從外邊應該是不會被輕易打開的,否則走廊上的……暫且稱之為五樓的精神病,就該長驅直入了。
然而沒有人進入她房間。她記憶如果沒問題,自己睡之前門真的是關着的,那門就隻能是從裡面打開的。
門裡的人除了她自己……張染環顧四周,确定了隻有她一個人。
這個行為讓她自己不寒而栗了一番。
也差不多讓她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自己剛剛兩個小時是在夢遊。那一切說得通了。
醒來針管都被拔了。
那兩袋液體,一袋是葡萄糖,一袋沒有标注的黃色,她也不知道是什麼。
睡着之前她瞥見了,滾輪的位置開到了最大,這種速率不用兩個小時藥液就可以見底。
那剩下的時間她都在幹嘛呢?
想到這裡她又戰栗一下。
沒事的沒事的,自己吓自己。
她從沒什麼睡眠病症,大學同個寝室喜歡通宵的室友,從沒說過她會打呼噜、說夢話、夢遊等等。
所以如果她真的夢遊了,那絕對這袋黃色不明物體就是罪魁禍首。
至少明天,她再不能輸這玩意兒了。
剛這樣決定好,躺在床上,門外規律的腳步聲驟然縮停。傳來一陣驚悚的慘叫,不規律的咚咚咚——在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