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祁問:“易三公子,你為什麼要學劍呢?”
見易慎不答,巫祁又道:“易三公子,你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回到都城,沒人知道你會劍法。”
“不為什麼,想學便學了。”
“不誠實,太不誠實了!”巫祁搖搖頭道,“是什麼原因值得我們易三公子觸犯禮法私自學劍呢?太難猜了吧?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有這麼大的魅力呢?易三公子這模樣完全是鬼迷心竅、自投羅網了呀!”
聽她越說越不着調,易慎扯着缰繩,沉心靜氣道:“你小時與都城中一名乞丐吵起來,你可還記得?”
“記得啊。”
“乞丐推了你一下,你可還記得?”
“記得啊,你還扶了我一下呢!”
良久,易慎道:“嗯,就是這個原因。”
因為她被乞丐推了一下,他去學了劍。
巫祁小時有一段時間長得很快,家裡的衣裙換了一撥又一撥,但易慎那段時間個子倒是長得不明顯。
遠遠望去,兩個人的個頭差不多平齊。
小時,一小乞丐在街上偷了巫祁的錢,巫祁跟着他跑了兩條街才抓住他,佯裝要将他送入官府,非要讓他說出是誰教給他偷錢的。
小乞丐初次偷錢就被抓了,心中害怕,咬牙說是他自己學的。
大乞丐趕過來說是他教的。
兩人吵了起來,巫祁覺得大乞丐不應教小乞丐偷錢,這是偷雞摸狗行為。大乞丐卻冷哼一聲道:“你懂什麼,他要是不偷錢他就餓死了。”
“怎麼會餓死!有手有腳的!”
“他們都嫌我們髒,說我們身上帶着病,我們去洗盤子人家都不讓,我們能怎麼辦,活活餓死嗎!?”大乞丐越說越氣憤,見到巫祁身着華貴卻還有臉說教他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推了她一下。
正在發愣的巫祁被推得一踉跄,幸好身後的易慎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摔倒。
過了好一會,巫祁才對那兩名乞丐道:“抱歉,我不知你們的難處,不該随意指責,但……”她看了一眼小乞丐,不過七八歲的樣子,“他這麼小,你不應教他偷雞摸狗。”
“如果你們二位願意,就去巫府吧。”她道,“巫府保不了你們榮華富貴,但在巫府,至少不必受天寒地凍之苦,也不必擔心會餓死。”
那兩名乞丐愣怔地盯着面前的這位少女,這才明白她是巫家淑女,邊道謝邊道歉。
易慎道:“以後不要推她。”
乞丐那一推,易慎起了學劍的心思。
也是那日,巫祁回到家中後跑到荷華姨身邊,想要學劍。
若要真算起來,兩人學劍的時日差不了幾天,不過因為學的是劍,便各自悄然學習,并不外露。
那日在山林中實屬無奈,才雙雙暴露會劍。
巫祁笑道:“看來,我們兩個默契十足啊!”
易慎卻問:“你為什麼學劍?”
巫祁答:“說是自保,其實也不完全是,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該學劍了,或許是想保護一下那些該保護的人?”
她這話說的也不太确定。
世上有多少人需要保護,難不成她學劍就能保護所有人了?
說出去不怕别人笑話。
況且,她連自己會劍都不敢讓别人知道。
“若不是我們會劍,說不定我們前兩日就要命喪黃泉了。”巫祁看向前方,平蕪城近在眼前,她道:“小心一點,雖說山高皇帝遠,但還是不要暴露我們會劍法為好。你覺得呢,易三公子?”
“嗯。”
他們二人這樣做也不單單是為了明哲保身,而是怕讓當朝天子揪到錯處,降罪于世家。
五大世家如今隻能做些生意,有世家之名,無實權,小心行事為妙。
兩人策馬踏進平蕪城内,并無人查驗身份。
巫祁原以為兩人策馬太過于照耀,可前前後後少說也有十餘人策馬進城,騎着馬在城内大搖大擺。
平蕪城張燈結彩,琉璃燈高挂樹梢。豔陽高照,琉璃燈卻燃着鎏戈,其光亮早已被天光吞噬,也不知起的什麼作用。
小攤小販站在街角大聲吆喝叫賣,一衆男子上前買了一挂鞭炮,頭戴帷帽的女子皆是作伴買了些許紅色剪紙或是燈籠。
這裡的燈籠内裡也燃着鎏戈,點燃後便可照明。
一陣風吹過,一名女子的帷帽被風掀起,露出一整張臉。
巫祁看清那女子的臉後倒吸一口涼氣。
那名女子的臉上畫着兩道紅線。
一道自左太陽穴至右太陽穴。
一道自額頭經鼻子至下巴處。
和周司主使的死相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