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趙朗口中的那位喝了涼掉湯藥,身子不适的那個人是翩翩。
不是因湯藥涼掉了,是因她當了殺人幫兇才不敢喝那碗類似于血的顔色的湯藥。
臨走前,翩翩道:“我确實是幫兇,如果我真的因此而死,請淑女不要自責。”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巫祁輕輕抱了她一下,道:“我會盡我全力保護你,祝你今夜睡個好覺。”
翩翩淚眼模糊地點頭。
好覺……
她已經許久沒有睡一個好覺了。
“我送你回去吧?”巫祁道。
翩翩搖頭拒絕道:“不用了。趙朗此人生性多疑,還望淑女對我今夜前來找你一事,保密。”
“好,翩翩姑娘保重。”巫祁道。
“嗯,淑女也保重。”
翩翩戴上帷帽,獨自沒入夜色之中。
兩人回至屋中,巫祁見易慎将那封信收好,對他道:“我看完那封信後有一個疑問!”
易慎答:“疑問剩餘的鎏戈去哪裡了?”
巫祁誇贊道:“不愧是冰雪聰明的易三公子啊!果然聰明!”
趙朗在鎏戈中摻雜了油。
平蕪山的鎏戈本就比虎傍穴的鎏戈稀薄些,用于琉璃燈或者一些小物件,是以,鎏戈中摻些油,并不影響照明等作用。
此事是殺頭的重罪!
且原本足量的鎏戈中摻雜了些油,那剩餘的鎏戈去哪裡了?
信中并未明寫。
油代替了一部分鎏戈,那被代替的一部分鎏戈去哪裡了?
“易慎,我們兩個好像真的要完蛋了!”巫祁道。
誰能想到,此事竟然和鎏戈有關!
還是鎏戈造假!
并且,他們兩個是協助李蹊李大人徹查此案,是以,他們手中并未調兵遣将的兵令,隻有身旁的彼此。
即使他們兩個會劍法,但倘若趙朗一個失心瘋,派千百人圍攻他們兩人,耗也能耗死他們兩個。
哇,死路一條。
巫祁歎道:“李蹊李大人!英明神武的李大人!你到底在哪裡啊!?”
他們兩個已經自身難保了!
“先睡覺,熬夜不好。”易慎道。
巫祁躺在床上,易慎在床旁的地闆上鋪了些被褥,脫下外衫躺好。
“易慎,我們半夜不會被趙朗暗殺吧!?”巫祁道,“我們會不會明日醒來已經到陰曹地府了!”
她說着說着,便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什麼陰陽兩隔,什麼地府閻王,什麼轉世為人,張口就來。
“我們兩個不會來世不能相……”
相見了吧……
還未說完,巫祁便沉默了。
因,易慎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溫熱幹燥,手指修長且骨節分明,因常年彈琴和練劍,手心蘊含蓬勃的生命力。
哪怕熄燈後看不見他的手,巫祁也知道,他的手是一雙極為好看的手。
“害怕我們兩個來世不能相見嗎?”易慎問。
“嗯。”巫祁答。
“不會,來世,我會找到你。”易慎道,“這一世的今夜,先好好睡一覺。”
“哦。”
易慎拉着她的手,巫祁睡又睡不着,想翻身卻又不想放開易慎的手,正在她内心掙紮時,自手心處傳來一股力。
巫祁沒防備地跟着那股力,掉到易慎懷中。
床并不高。
她也不疼。
易慎似乎預料到了這個情況,身下的被褥很軟,且他一直護着巫祁的頭,在她掉下來的一瞬間,他攬着巫祁的腰将她往自己懷裡帶。
她不是掉在柔軟的被褥上,她是被易慎攬進了懷中。
易慎将身上的寝被分她一半,摸摸她的頭,溫聲道:“我在。”
“好好睡覺。”
“如果真的害怕,那就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