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易慎率先醒來。
巫祁手腳并用地抱着易慎,窩在他懷中,淺淺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處,即使經曆了這麼多事情,睡得依舊似從前那般安穩。
她小時也喜歡這樣抱着易慎睡覺。
聞如本就寵愛巫祁,抱着睡着的她放在易慎床上,千叮咛萬囑咐易慎一定要照顧好妹妹。
易慎冷着一張臉扯過寝被蓋住睡着的小巫祁,豈料,小巫祁睡着睡着就滾到他身邊,一定要抱着他,或者拉着他的手才能睡好覺。
見狀,聞如在一旁笑道:“小七很可愛吧!?”
易慎道:“我還要去彈琴和畫畫。”
她拉着他的手,他走不了。
“惟崇,人遠遠要比事重要。”說完,聞如擺擺手道,“你好好照顧妹妹,我先走了。”
屋内隻剩下他和熟睡的她。
年幼的他從沒想過少年不懂克制時抱着熟睡的她會那樣狼狽,狼狽到趁着她還在熟睡便換掉衣衫,狼狽到他真的很想讓那段記憶掩藏心底,狼狽到他在屋中加了一張床,從此不再與她相擁而眠。
那時的她還小,此刻,她長大了,卻依舊在他懷中熟睡。
恍如隔世。
易慎閉眼,将懷中熟睡的巫祁抱得更緊了些。
巫祁似乎感受到呼吸有些不暢,微蹙着眉仰起頭想呼吸順暢些,嘴唇正好擦過易慎的下巴。
她一無所知,睡得沒心沒肺。
他微愣片刻,輕聲道:“下次清醒些?”
他們之間第一個真正的吻,應是雙方清醒時。
“淑女!淑女!公子!公子!”
有人哐哐敲門。
聲音太大,巫祁又往易慎懷裡縮了縮。
易慎捂住她的耳朵,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溫聲道:“沒事。”
“淑女,公子!趙大人有請!”那人锲而不舍地繼續敲門,聲響越來越大,喊聲也越來越大,“淑女!!公子!!!趙大人有請!!!”
巫祁嘟囔道:“好煩。”
“蓋好被子,我去開門。”易慎道。
易慎掖了掖她的被子,披上外衫,将門打開一條小縫道:“知道了,我們一會去。”
“好……好的。”
見易慎散着頭發,披着外衫,小厮深知打擾了淑女和公子睡覺,險些跪在地上求饒,可還未等他跪下,面前的門便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好像……好像不用跪了。
而後,他便聽見屋内那位淑女道:“趙朗是不是有病!”
他雖未見到那位淑女,但也欽佩她的膽量,竟敢在趙府罵趙大人,淑女是不知道趙大人在府中安插了多少眼線嗎!?
巫祁真不知道趙朗在自己的府中還要安插眼線。
她罵完趙朗後坐起來,不滿道:“他幹嘛呀!?”
這麼早派人來請他們做什麼!
有病!
易慎将她的衣裙遞給她,道:“今日戴玉簪吧?”
趙府金銀珠寶不缺,琉璃夜明珠也不少,可花卻是稀缺,他們兩個也不想在趙府随便折花。
這裡畢竟不是巫家和易家。
巫祁自然懂這個道理,她摸出那根粉玉簪道:“那我今日戴這個。”
“好。”
兩人開門,跟着那名小厮來到後院。
後院中有一木亭。
趙朗坐在亭中喝酒,身邊環繞着三四個女子,亭外有十幾名侍衛持劍把守,小厮不得靠近,巫祁和易慎倒是沒被攔。
走近些,巫祁心頭一跳。
她看見翩翩跪在趙朗的腳邊。
“淑女和易三公子來了?”趙朗請他們兩人坐下,揮手讓亭中的幾名女子退下,腳尖卻踢踢跪在地上的翩翩,道:“翩翩留下陪我。”
“是。”翩翩道。
趙朗沒讓翩翩起來,反而一直讓翩翩跪着。
巫祁心道:“不對,趙朗昨日還那樣寵愛翩翩,怎麼今日就任其跪着?”
難道,趙朗知道昨夜翩翩來找他們了?
巫祁對此猜測不敢笃定,面色如常地盯着趙朗。
趙朗也看着她,問:“昨夜,翩翩去打擾淑女了?”
“嗯。”巫祁應道。
聞言,翩翩猛然擡頭看向巫祁。
巫祁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将昨夜的事情說出去的!巫祁那時還說會盡全力保護她,難道她看錯人了?
其實巫祁和旁人沒什麼不同,官官相護,她和趙朗是一路人?
若是巫祁今日真的将昨夜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趙朗。
那……
翩翩心道:“那我真的是不得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