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琅月樓的時候很不湊巧,正巧遇上龍門考放榜,有考中的,家中父母便直接拉着兒女來琅月樓犒勞一頓;沒考中的,家中父母也不責罵,帶着自己的兒女來琅月樓吃頓飯安慰一番,道:“再接再厲,不必灰心。”
若單是都城之人,自然不足為懼,可偏偏龍門考的考生來自五湖四海,自邊陲小鎮而來也大有人在,這些人早就聽說過“琅月樓”的名聲,正巧陪兒女來考試,家中富裕者自然想着不虛此行,無論考不考中,都要在這琅月樓吃一頓飯。
閣中學子剛推開琅月樓的門,瞧見樓中之景後便倒吸一口涼氣,驚得說不出來話。先不說能坐在桌上吃飯的人,也不說陌生人拼桌但相談甚歡的人,隻說這排隊的人就占滿了樓中空隙處,更有甚者,直接站在台階上排隊。
一個台階上站一個人,倒也整齊。
甯循緒慶幸道:“幸好,這琅月樓是俱生哥開的,要不然,我們估計排到猴年馬月也吃不上這頓飯,隻能餓死。”
“确實确實。”
衆人點頭稱是,紛紛看向易慎。
易慎看巫祁一眼,見她含笑着點頭,他才道:“跟我來。”
閣中學子上次去的那間房是易幄為妻子宋令姝準備的,這次去的這間房是易幄為易慎準備的。一人好奇道:“難不成俱生哥還為敬卿哥準備了一間房?”
易慎道:“嗯。”
林廓道:“那間房說是俱生哥為敬卿哥準備的,不過房中屏風杯盞,床帳桌椅,都是我姐姐喜歡的。敬卿哥都是按我姐姐的喜好布置的。就像這間房,說是為惟崇準備的,你看看房中擺設哪一樣不是小七喜歡的?”
衆人一看,還真是。
這間房全然不是易慎的風格,他尋常穿暗紋淺衣,這一點衆人心知肚明,但這間房處處點綴着桃花的顔色,與巫祁的花章呼應。不僅如此,牆角的鮮花、屏風上的紅梅和桌旁支着的畫架……無不彰顯着屋中主人是何人。
易慎并未像易孺一樣專門花時間來布置這間房,他就是帶巫祁來的次數太多了,兩人慢慢地添置了這些東西。若将這間房比作一棵樹,那枝幹便是易慎的喜好,枝葉與花朵卻是巫祁喜歡的色彩。
光看這間房,衆人也能窺出幾分易慎對巫祁的上心程度。
何期站在屋中,突然想奪門離去,遠離這讓他窒息之地。衆人早已拿起菜單開始一一點菜了,他還在站在原地想着——他有何處比不上易慎?
思來想去,他也尋不出個答案。
他不想承認易慎在哪處比他強,原本就是苦苦支撐,若是承認了易慎比他強,那支撐他繼續心悅巫祁的心力,真要坍塌了。
衆人原本就做了宰李兼的準備,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你點幾個菜,我點幾個菜,光點還不夠,還要拿着菜單湊到李兼面前,故意問道:“我能點這個嗎?”
李兼道:“能能能!”
“那這個呢?”
李兼哀嚎一聲道:“點點點!”
“這個,我也想吃哎!”
李兼扶額道:“點!别問我了!點!”
衆人笑作一團,巫祁歪在易慎身上,一雙笑眼裡浸滿了笑意,不過,聽到易慎道“你傷還未好,需忌口。”,那一雙笑眼裡的笑意便直接驚掉了五分。
巫祁的震驚太過于明顯,易慎唇邊溢出絲絲笑意,食指卷着她的發帶,道:“等你傷好了,我們再來吃。”
巫祁喪氣道:“也……也行。”
畢竟身體是自己的。
今日琅月樓的人多,衆人等了一會才等來飯菜,各自一颔首,算是打過招呼了,紛紛拿起筷子吃起來。見巫祁隻吃那幾道菜,一人問道:“小七怎麼了?怎麼隻吃那幾道菜。”
巫祁道:“受傷了……”
衆人頓了頓筷子,看向巫祁,不禁問道:“怎麼受的傷?”
巫祁答:“前幾日弄炮麟時受的傷,不嚴重,隻是這幾日需忌口。”
巫祁已入了月堕營,衆人不好繼續問下去,隻能道一句好好靜養,巫祁夾起一根青菜,嚼兩下直接吞下,道:“謝謝,但我還是想說,‘炮麟’真的很威風。”
衆人道:“嗯嗯,威風,還是先養傷吧!”
一頓飯說說笑笑,嬉鬧間便吃完了。
衆人吃完飯下樓時,琅月樓還有許多人在排隊,不過,台階上站着的人倒是少了許多。巫祁剛出琅月樓的門,便看見不遠處有幾位戴頭巾的婦人簇擁着一女子正在往琅月樓前來。
這女子……
巫祁揉了揉眼睛,道:“周……周流乎?”
易慎道:“她來參加龍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