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流乎自然也看見了他們。她回頭對婦人說了幾句,跑了兩步來到衆人面前,毫不膽怯地看了衆人一眼,對巫祁道:“我還想着什麼時候能去見你呢,自平蕪城一别,我還有些想你。”
說着說着,她難掩激動道:“哦,我考中了。”
閣中學子有一人問:“考中什麼了?”
周流乎挺了挺腰,揚聲道:“龍門考。”
那人真心誇贊道:“那你可真厲害!我聽說這龍門考可不好考!你考了第幾名啊?”
周流乎答:“第三名!”
今日剛放榜,她為第三名。
周流乎身後的幾名戴頭巾的婦人其實就是菜場中的那幾人,見了易慎和林廓便也要上來打招呼。
易慎和林廓對其行禮,林廓道:“這麼晚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去呢?”
“這小姑娘不是考中龍門考了嗎!我們就想着來琅月樓請這位小姑娘吃頓飯,畢竟我們是半價,花的錢也少一些。不過……”一位婦人歪頭看了看琅月樓,道:“沒想到,這麼晚了,琅月樓裡還這麼多人。”
林廓道:“今日來吃飯的人是挺多的。”
易慎看了巫祁一眼,巫祁笑着點了點頭。他道:“倘若各位不嫌棄的話,不如,跟我走吧。”
甯循緒還未轉身,便見閣中學子皆跟着易慎轉身了,他不解道:“你們不是剛吃完一頓嗎?為何又要跟上去?”
一人攬上甯循緒的肩,道:“湊熱鬧嘛,反正今夜也沒事啊,聊聊天喝喝茶,聯絡聯絡感情啊!”
“對啊對啊,走了走了!”
于是剛出來的一行人又跟着巫祁他們回到了那間房,正在收拾碗筷的小厮見到他們這一行人後,動作頓了頓,道:“三公子,是……是還要吃飯嗎?”
易慎道:“把菜單給那幾位。”
菜場的幾位婦人雖說來琅月樓吃飯是半價,但因琅月樓價格昂貴,她們輕易不來,如今是知道周流乎獨自一人自平蕪而來,又中了龍門考,既可憐她又為她高興,這才一合計,請她來琅月樓吃飯。
接到菜單時,幾位婦人明顯睜大了眼睛,被價格驚到了。
巫祁道:“我和她是舊識,今日這頓飯就當我請各位,感謝各位在都城對她的照顧。”
幾位婦人道:“淑女,這怎麼好意思啊!”
宋吟星道:“沒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其實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她們僅僅是不想讓幾位婦人和周流乎多花錢罷了。辭紫閣中學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岔開話題和她們聊天。
起初,幾位婦人不敢和閣中學子多聊,怕哪裡說的不對,得罪了人,可閣中學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趣至極,又事事點到為止,絕不多問。每當此話題要聊完時,總有人能提出新話題。
聊的久些,那幾位婦人便會覺得和他們聊天甚是輕松。
周流乎考中了龍門考,自然得衆人誇贊敬佩,不過,她也知道,眼前的這二十位不顯山漏水,的确有真才實學,隻會比她懂得多,絕不會比她懂得少。
一頓飯吃完,那幾位婦人正要付錢時,小厮卻道:“淑女已經付過了。”周流乎走在各位婦人之後,将錢袋遞給巫祁,道:“點菜時我已經看過了,半價的話,這些錢是夠的!我可不是吃白飯之人!今夜,你們是來為我慶祝的,我怎能讓你花錢!”
巫祁接過錢袋哭笑不得。
周流乎又道:“你住在哪裡?我該去何處找你玩!?”
巫祁悄然将錢袋放進她背的布袋中,道:“巫府和易府。”
周流乎看了巫祁一眼,又看了易慎一眼,道:“好,我記住了。”
巫祁看着周流乎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竟然久違地想到了李疏影。她和生前的李疏影并未見過面,但看着欣喜若狂的周流乎,也能想到當初李疏影的樣子,想必也是如此高興。
龍門考的名額就那麼多,替考作弊之人多占一個,像周流乎和李疏影這樣的人便會少一個,那些位高權重之人費盡心機地讓自己的兒女考中龍門考,幾年後調職升官,殊不知,正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埋沒了一個人的一生。
易慎和林廓此舉得罪不少權貴,但也為周流乎這樣的平民百姓入仕保駕護航。
巫祁贊歎地看向易慎,不禁圍着易慎轉了一圈,誇道:“我們易慎怎麼這麼厲害呢!天上地上,絕無僅有啊!”
等她站定,易慎攬住她的腰。
人來人往,他牽住她的手,道:“你也是。”
天上地上,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