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奚木一捏着合同,大拇指扣得死緊,都将紙張一角捏皺了,“為什麼這個人是我。”
謝亦行沒有再執着是奚木一先開的口,而是認真地說:“我喜歡你。”
一直埋在心底難以發芽的種子,突然就長成參天大樹。蓬勃的愛意在胸腔彌漫,濃郁地在身體四周萦繞,稍有不慎就想往奚木一身上撲。
明明是難以啟齒的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說了出口。
謝亦行都有點詫異,他以為還需要點時間才能流利地說出來。
沒想到,就這樣說出了口。
在沒有隆重的場地,成片的鮮花海,以及浪漫煙花的情況下,這明顯不符合謝亦行的做事風格,但是話已從口出,他也不再糾結,所有東西都可以後補,隻要奚木一答應,他願意将所有奉獻。
包括,一顆跳動的心髒。
奚木一的心被這四個字狠狠地擊中了。
她想過,謝亦行是不是動心了。但她從來不敢奢望謝亦行的喜歡。
她隻想逃避。
她想在兩人的關系沒有變質前抽身逃離。
奚木一的理智告訴她,謝亦行完美,完美得讓人難以接近,以前的她很好奇,謝亦行為愛跌下神壇的樣子,可真的跌下神壇,奚木一又想轉身離開了。
人生來就被劃為三六九等,她想過得自由自在,就隻能呆在屬于自己的圈子中。
奚木一的顔控是真的,但她的冷靜也是真的。
她可以放任自己一時沉淪,但她不能放縱自己跌入深淵一世。
她僅僅是偷窺到了豪門的冰山一角,就不适地想要逃開,她無法想象真的踏入豪門會是怎樣的光景,以她平日裡積累的經驗,能活過幾天,又會在第幾天遭到謝亦行的嫌棄。
她不願意放棄自己,去成全他人。
哪怕這是真的愛情,她也賭不起。
有些感情,她給的起,也收得回。
趁着一切還沒超出控制,讓一切都回歸原點。
奚木一直視着謝亦行明顯帶着期待的眼神,平靜地開口:“謝謝你的喜歡,但我們不合适。”
謝亦行猜到了,奚木一從進門起的每一個動作就都是抗拒,她從未把這裡當作是自己的歸屬地,她隻是克制地走了個過場,給面子地進行參觀,然後從自己的世界消失,不再出現。
奚木一想讓這幾個月如陽光下的泡沫,美輪美奂卻破碎,不在記憶裡留下任何痕迹。
隻是,他怎麼會同意呢?謝亦行笑得殘忍,明明是奚木一先來招惹他的,他憑什麼放手?
謝亦行走回房間,他拿出一套新的睡衣,遞到奚木一面前:“去洗澡吧。”
奚木一在确認謝亦行油鹽不進後,她的聲音帶着怒氣:“你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報警。”
“嗯,”謝亦行不為所動,“那你報警把我抓進去吧。”
奚木一隻覺得天旋地轉,她腦子發暈。聲音顫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謝亦行點頭:“你做什麼我都接受,一切都是自願的。”
奚木一快速從他手裡抽出睡衣,力道之大,帶出了一陣風:“我可不像你這麼瘋。”
反正今天是肯定走不了了,她倒要看看謝亦行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新的洗漱用品,我都放在浴室了,如果還缺和我說。”謝亦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奚木一冷哼一聲,能缺什麼?
最多就這一晚,什麼不能湊合。
等她從浴室出來,謝亦行早已洗完,也換上了睡衣。
奚木一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粉色睡衣,再看着謝亦行身上的灰色睡衣。
禁不住在心裡罵道,這個狗東西,連睡衣都買上情侶裝了?
太暧昧了。
奚木一特地強調:“我要睡覺了。”
“嗯,”謝亦行點頭,他坐在沙發上敲鍵盤,頭也不擡,“我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完,你先睡吧。”
還算有分寸。
奚木一轉頭就朝卧室走去,她轉身就将門鎖起來。
謝亦行聽着突兀的鎖門聲,笑得無奈。
他知道這是奚木一故意整騰出這麼大動靜,鬧給他看的。
他本來也沒準備進房間。
他甚至連奚木一穿睡衣的樣子都不敢看。
謝亦行隻要想到奚木一在他的空間裡洗漱,他渾身的血液沸騰,體溫控制不住地向上飙升,燥熱得直接在外衛沖了個涼水澡,才感覺好受些。
他低頭看着身下,眼神晦暗不明,不自然地翹起二郎腿,無處安放的長腿别扭地屈在沙發邊。
今天注定是難眠之夜。謝亦行苦笑,他為什麼要招惹奚木一這個祖宗。
現在好了,人是弄回來了,受折磨的還是自己。
所有房間的鑰匙靜靜地躺在謝亦行面前的茶幾抽屜裡,他沉默地盯着抽屜,雙手壓在鍵盤上死死握拳,他一動不敢動,他腦子裡想過萬千種逼奚木一接受的辦法,但他一個都不敢用。
他不想成為謝言明那樣為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他想在奚木一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