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好了!”晏邦彥說罷,忽而旋身騰躍一丈。
黑衫下擺嘩啦展開如鴉翅,獵獵生風。
姜渥丹抿着沁着晨露的葉子斜倚梧桐,看晏邦彥淩空時繃緊的腰線。
疑似時尚單品公狗腰。
“此招喚作玄鳥吞雲。”晏邦彥落地時,長槍一揮,氣勢如虹。
咦,這不是烏鴉坐飛機嗎。
“看槍!”冷鐵破空聲驚散她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思考。
隻見晏邦彥忽然逼近半步,槍尖直指她眉心。
姜渥丹沒有閃躲,她知道他武藝精湛,傷害不了她分毫。
晏邦彥逆光的輪廓像是被晨陽鍍着金邊,他睫毛在皮膚上投下翎毛般的影。
他收回長槍,眉間又蹙起:“你怎麼不躲啊?對戰中會閃避也很關鍵啊。”
姜渥丹盯着他驟然放大的淺色瞳仁:“呔!此刻這招莫不是叫電眼逼人?"
晏邦彥一愣:“?”
晏邦彥:“你說的是哪門子招數?莫非是話本看多了,眼睛如何逼人。況且我尚且沒有進行到下一步。”
隻見姜渥丹吹走銜着的綠葉,兩眼放光對他道:“你是不是還有一招叫泰山壓頂!”
“并沒有。”晏邦彥嘴角抽了幾搐,“我有時候真的在想,你這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
姜渥丹笑嘻嘻地聳了聳肩。
晏邦彥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回卧房取來了他那把姜渥丹最熟悉的兵器——破軍星。
他走回她身邊,遞給她破軍星,輕輕扣住她的手腕,語氣真摯:“來,現在,我手把手教你真正的招式。”
姜渥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接過破軍星。
破軍星沉甸甸的,劍身以深沉的墨黑色為底,冰冷而古樸,但肅殺。
劍身與劍柄銜接處嵌着六枚黑玉和一枚白玉,姜渥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玉是按北鬥陣勢排列,其中隻有第七星搖光為純白。
北鬥七星第七即是“破軍星”,象征破壞和力量。
鑄劍之人是何種想法?
權之天樞,辯之天璇,财之天玑,智之天權,廉之玉衡,武之開陽都為黑子。
隻搖光為白子。
為何?
衆星皆黯,唯有破軍?
想不明白,姜渥丹笑道回複晏邦彥:“羽霄将軍如此認真地私教我這小女子家傳功法,竟不收費嗎?”
“别貧嘴。”他低聲說道,眼中懸着笑意,“武功非一日可成,須從小紮實,體魄也需打下堅實根基。我姑且先教你幾招防身之法,待你能完全消化,初見成效,才能将更深妙的武技傾囊相授。”
“嗯,我知道,一口氣吃不成胖子。”姜渥丹笑道。
晏邦彥糾正她握劍姿勢。
姜渥丹盯着兩人交疊的指節。
“劍随心動。”他指出。
“心何在?”她問。
“欲成何事,心就在哪處。”他回答。
劍鋒破空劃出半弧,慣性讓晏邦彥忽然從背後環住她。
姜渥丹後頸被他的吐息拂得微微發麻。
“腰要沉。”溫熱掌心突然貼上她後腰,姜渥丹手一抖,劍尖險些斬開落下的梧桐葉。
此時風也起了。
那些樹葉紛紛揚揚灑落,倒像下了一場翠綠的雪。
淋在他們的頭上。
晏邦彥渾然不覺,仍握着她的手引劍先畫圓:“這招特别講究……我叫他懷柔一刺,先讓敵人以為你劍術不精湛讓其放松警惕,然後……用力一擊。”
姜渥丹盯着地上兩人交纏的影子,喉嚨發緊:“我覺得吧,這倒像是街上早餐鋪的張阿媽在搓團子。”
“呃……你要這麼理解的話……”
他話未說完,姜渥丹感覺劍柄突然被攥緊。晏邦彥帶着她旋身騰躍,玄色衣擺與藕荷色裙裾絞作丹青潑墨。
“這樣呢?”他問,“這樣再感受呢?”
能說麼?像在打八段錦……
落地時。
姜渥丹踩到某顆不識好歹的石子,整個人往後仰去。
晏邦彥攔腰去接,三千青絲潑墨般傾瀉而下,有幾縷黏在姜渥丹唇畔。
“哇哦……”此情此景,姜渥丹感歎着一把抹開了那黏住的不長眼的黑色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