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她對天發誓,絕無此意!
沈青連忙找補道:“當然,二王爺如何能跟皇上比呢,奴婢此話絕無别的意思。”
此地無銀三百兩。
任誰聽着都是敷衍至極的解釋,但紀宸信了,緩和起來。
他最知沈青的淳樸,指桑罵槐的本事她怎麼可能有?
不知皇上心中對她有着極高評價的沈青,見紀宸的态度和緩,便知有效,再接再厲道:“就如嫣婕妤所說,皇上是龍,二王爺是蟲,皇上莫要想差了。”
紀宸聽完,看向她,沈青一臉莫名。
“沒了?”
沈青試探性點了點頭。
緊接着,腦袋就被敲了一下:“毫無誠意。”
撂下這句話後,徒餘沈青伸手捂住腦袋,紀宸則轉身去了亭子那邊。
見王積貴跟着也走了,沈青連忙跟上,王積貴的要事還沒和她說,能稱得上要事,事情便不會小,且大概是關于她的。
到了亭子内,紀宸微擡下巴吩咐道:“把他潑醒。”
先帝的二皇子名喚紀寓,是先帝的一位周太妃所出,那位太妃的家族擅長斂财,也寵溺紀寓,紀寓平日一擲千金就是周家在後資助,紀寓未來的正妃亦出自周家嫡女。
也因此,周家女的親祖父,紀寓的外祖父逝世,紀寓身為先帝皇子被耽誤婚期也從未提過退婚。
王積貴聞言往一側看了一眼,不多時,一名大力太監拎着裝滿水的水桶過來。
“潑。”
寒冬臘月的水兜頭澆下,皇上出現都沒反應過來起身行禮的禮王,這下徹底清醒了。
“臣弟參見皇兄……”禮王渾身濕淋淋站起來,擡頭想發作卻又猛然意識到現狀,隻能打着寒顫給皇上見禮。
紀宸劈頭蓋臉罵他道:“瞧瞧你幹得好事,從宮外糾纏到宮内,你是想讓朕陪着你成為笑話嗎?”
“臣弟不敢。”
“不敢?”紀宸凝視他,“朕看你敢得很,除夕夜主動私會嫔妃,誠心不讓朕過個好年是吧。”
禮王此時隻能顫着兩片唇說着惶恐啊。
紀宸此刻肝火正旺,數着禮王的罪責,将手上一串新的串珠一甩,凜聲道:“禮王禦前失儀,廢黜王爺身份,即刻攆出宮去。”
氣頭上的皇上可不會再給紀寓找個身份當當,宴席上封王的旨意作廢,他成了沒什麼名頭的先帝二皇子。
紀寓因今晚封王而喜到飲了許多酒,在醉意的驅使下犯了平常不敢犯的事,最終又導緻王爺的身份被廢。
一環扣一環,但凡他有半點尊重畏懼皇帝,都不會幹出這事。
紀寓還想再讨饒,卻見紀宸看他的目光滿是失望,他一愣,被人一左一右鉗住離開此地了。
紀宸生氣的也是這,他二弟心底是不服自己的,又被周家捧的不知天高地厚,若非念着他沉迷酒色身子骨廢了,他早不留情面一腳踹過去了。
沈青從未見過這般生氣的皇上,于是一點點縮小存在感,不由後悔,她為什麼要跟過來。
是因為王積貴。
思及此,沈青細細看了一眼王積貴。
發現即便皇上聲色俱厲,王積貴仍很沉穩,這大概就是他能在皇上身邊呆那麼久的原因,不由深深佩服。
紀宸想着嫣婕妤和紀寓的事,回頭一看,發現沈青正專注盯着王積貴在看。
雖然沈青眼中并無什麼情意,但就是好氣啊。
比聽到嫣婕妤和紀寓私會的時候還要情緒翻滾的厲害。
一根手指輕佻地将沈青的下巴擡起,她的目光也落到面前的紀宸身上,紀宸方才的怒容已消失不見,唇邊雖是彎起的弧度,眼底卻是黑沉沉,似是在醞釀什麼可怖的風暴。
還不如情緒外露呢。
沈青睫毛輕顫,目光無辜:“陛下?”
紀宸湊近她,以王積貴的視角下似乎要親上去,他連忙垂首不去看,。
但其實紀宸隻是在問:“今日為何出現在禦花園,而不在大皇子處?”
“因為……”
紀宸提醒她:“這個時節禦花園沒有花,殘雪都沒有,唯一能開的臘梅全在梅園,想好再回答。”
沈青聞言自不會再說什麼出來看風景和收集雪來泡茶之類的話。
沈青讨好笑了笑:“這不是那日不小心碎掉了一根玉簪,奴婢來禦花園給它刨個土坑祭奠一番,沒想到就遇見了皇上,真是緣分。”
她在暗示紀宸不要忘記還碎了她一個玉簪,想勾起他的愧疚,或讓他記起那天親她的事,把這事輕拿輕放算了。
然而,紀宸的目光更沉了,盯得沈青愈發忐忑,她是順着毛安撫的啊。
祭奠碎玉簪?
分明是在祭奠她那逝去的情緣!
紀宸覺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卻又無法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