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宴席不少,找機會相見不一定要七夕宴席時,而王積貴又不可能不知道七夕意味着什麼,但他單獨和她相見了,并贈了一支玉簪。
她一直以為王積貴是把她當成小輩,當成妹妹,才贈玉簪,然而卻忽略了那日是七夕。
現在想來,王積貴的心意是那麼明顯,見她遲鈍竟也未點破,隻笑着收下她那不值錢的草編。
而她在昨日還用祭奠王積貴送的玉簪為理由搪塞皇上,偏王積貴還冒着受責罰的危險幫自己解圍了。
沈青硬着頭皮道:“玉簪是他在上次七夕時送的……奴婢沒意識到那日的特殊,我好似不知不覺中辜負了他。”
她原以為自己十五歲隻是個小女孩,但在古人眼中,卻是可以談婚論嫁了。
第一次意識到是皇上耐不住性子像要吞了她似的吻,第二次便是現在了,後知後覺。
若是知道後來會與皇上糾纏,那支簪子她就不會收下,無端給王積貴惹禍上身。
沈青愁容滿面,想伸手揪一揪頭發,但手指摸上盤好的發髻又放了下來。
皇後先是吃驚于沈青所說的,畢竟王積貴實在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沒将人弄到手裡,又怎麼會為人百般周全,但再一看沈青即便愁眉苦臉,也仍不破壞絲毫美感的臉龐,便覺得正常了。
王積貴再是個公公,也是個男人。
且現在别看皇上身邊的錢全忠和錢繼深受重用,王積貴隐在乾清宮,名頭不若前者響亮,但皇上還是太子時,人人皆知他王積貴。
王積貴的名字是他自己起的,當時的皇上還是稚童時挑選太監,問道王積貴的姓名由來,王積貴昂首挺胸,說是我自己取的,紀宸聽到後便當場收下了他,紀宸最不怕的就是人有野心。
而王積貴的能力也頗強,從一聲聲小貴子變成了王公公,又變成了王大公公,俨然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後來皇上登基,他退至乾清宮,低調起來,鮮少随皇上來後宮,但一旦跟在皇上身邊,有事必然吩咐他去查,由此可見皇上多麼倚重他。
“找人将東西送回去,你不必出面。”皇後思慮良久,如是說道。
反正沈青總在坤甯宮,王積貴再厲害,也不能硬闖坤甯宮。
沈青點頭:“但他親手磨的玉簪碎了,換算成金子也抵不過心意,且他昨日幫我,這禮是不是要厚上兩倍?”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見沈青想的明白,皇後颔首覺得可。
下午時沈青将全部家底翻出來,大方地将金銀分成一大一小兩摞,多的自然是王積貴的,少的是留給自己的。其中多有不舍,但想到王積貴昨日先是向皇上主動承認,後又幫她把章嬷嬷放在她屋裡的朱砂移了位置,便又神情堅定,這是人家該得的!
-
另一廂,即便吃了挂落,王積貴仍不見絲毫急躁。
昨日的主動暴露,何嘗不是以退為進?若等皇上騰出手料理他,那才是自尋死路。
他所做的事,皇上應有所察覺,他唯一不該的便是未提前将事情報與皇上,他原本以為這事隻是何才人聯絡章嬷嬷來陷害沈青,一個嫔妃主子對一個宮女出手,在這宮廷中實在是微末小事,本也無需上報,但偏偏不止他一個瞧出了小宮女的可愛,皇上也對沈青頗為上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王積貴已經無從考究,但前段時間皇上的疏遠已經有了答案。
他唯一能做的隻有把沈青當作妹妹。
他一個太監有個可愛妹妹很正常吧?
王積貴雖清楚怎麼選才對自己有利,隻是心中難免會遺憾。
而等收到沈青托人送來的一匣子金銀寶貝,眼前似乎浮現出那張驚慌無措又不舍的漂亮小臉,他等到了沈青真正意義上的開竅,也不算笨。
王積貴叫來王定,踢了他一腳,臉上不見絲毫陰霾,聲音甚至還帶着歡快:“愣着幹什麼?東西送回咱妹妹手裡。”
王定實在是摸不清他幹爹的心思,聞言也隻能應下:“是,幹爹!”
等王定抱着匣子走到門口,王積貴又叫住他:“算了,匣子這麼輕,再添點東西進去吧。”
王定:“??”他眼睜睜看着王積貴往匣子裡又放了數根大金條。
不是,幹爹怎麼送東西送的這麼俗?宛如他當初。
沈青一看就是個喜好風雅,文氣嬌弱般的女子。
王積貴肯定道:“她絕對喜歡。”
王定懷疑自己在乾清宮被當個驢子一樣用,但日漸精進的審美出了問題。
不過金燦燦的黃金确實惹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