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前朝年間,永安有個王書生,才高八鬥,貌比潘安,隻是家境清寒。城裡的劉富戶看中其才華,将自家女兒許配給他,兩人琴瑟和鳴過了好一段日子。王書生進京趕考,一舉高中狀元,丞相欲招其為婿,書生不從,被遠調瓊州。
他寄上一封信回家,欲說清事情原委,沒想到信件被人調包。劉氏在家中苦等丈夫不歸,她是個莽性子,直接奔上京城,進了京才打聽到書生要遠赴瓊州,且被丞相招婿的事情。
劉氏頗有傲氣,幼時也被父母教養飽讀詩書,如今見自己家人全不在世,丈夫又異心另娶,她喬裝打扮一番,留在京城,三年之後,竟是自己考中了進士,丞相又欲招她為婿。
劉氏自揭身份,丞相怒罵,她這才知道丈夫當年原委,一紙訴狀告丞相搶其夫婿。
皇帝聽聞今科進士同上期狀元竟是對夫妻,如此異聞罕見,興緻勃勃聽過原委後,判了丞相有罪,命王書生速速返京同劉氏團聚。最後夫妻倆終于相見。
趙瑚兒聽得哈哈大笑,連金羅也忍俊不禁。
故事雖然漏洞百出,但耐不住波折叢生,兼之小二口才甚好,講起來極是好玩,福金都被勾出了一絲興趣。
樓下一聲鑼響,雜劇演員們紛紛登場。
金羅和趙瑚兒全神貫注地看了起來。
小二正欲退出,被福金喊住。
“這出戲是誰寫的?”
小二搔搔頭:“這小的可不知道,不如我将班主喊來,您問問他?”
福金點點頭,不一會兒,小二領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
見到福金三人,立刻鞠躬行禮。
“這出劇是誰寫的?”
班主開口,一股濃濃的南方口音:“在杭州,有個劉姓書生,他慣以賣劇本為生,我們班子裡的戲都是從他那買的。”
福金感到遺憾,這故事令她眼前一亮,隻可惜寫故事的人不能相識。
隻好賞賜給班主一些銀錢,便讓他退下了。
三人看了一會兒劇,趙瑚兒覺得餓了。會仙樓裡有不少好酒好菜,奈何她就是想吃街邊路攤上賣的小食,福金便讓石榴加幾個侍衛一同陪着她去買。
趙瑚兒風風火火地買了一堆吃的回來,還兼帶了三個人。
一對夫妻并一個美貌姑娘。
三人一進屋,齊刷刷地往地下一跪。
金羅詫異地看向趙瑚兒,還沒等她開口,趙瑚兒就急匆匆地說道,
“姐姐們,我出去買果子正碰上他們一家子在那兒抱頭哭泣,我一時好奇問了下緣由,真是可憐人哪,”說完煞有介事地搖搖頭,又指向那美貌姑娘,“姐姐你可知,她被蔡鞗強搶進府中當婢女。”
這三人正是陳大一家。
福金讓陳大說一遍發生了何事,陳大便将原委一一道來。
想到女兒未來的命運,陳母不由得又?小聲啜泣。
金羅豈能不知蔡鞗此舉何意,想不到他私下裡竟是這般人品,怒氣沖沖地握住福金胳膊。
“此人膽大包天,我原看着他風度翩翩,沒想到竟是這種好色之徒。五妹,我支持你,咱們把這婚毀掉。”
福金安撫地拍拍金羅,她來到這個世界雖然孤身一聲,但是金羅和瑚兒卻一直站在她這一邊,這讓她很受安慰。
“好一個蔡鞗,這是送上門來了。”福金揚起眉毛,露出笑容。
她示意石榴将朵兒扶起來。
“我是本朝的茂德帝姬,蔡鞗乃我未婚夫君。”聽到福金這樣說,朵兒登時吓得瑟瑟發抖。
“你莫怕,隻要你替我做件事,事成之後,我幫你離開蔡府。”
“是信我還是信那個管事,就看你自己了。”
蔡鞗最近過得恣意,那小丫頭終于進了府,他舒快了好幾日。
如今官家臨幸金明池在即,郓王爺邀他當日賽場水秋千,蔡鞗欣然答應。
水秋千是北宋一項上至皇帝,下至老百姓,人人皆愛的活動。
兩條雕龍刻鳳的畫船上豎起高高的架子,俊俏的少年們跳上秋千架,秋千飛起,再從高空中跳躍入水,圍觀的人群無不拍手喝彩,有時還會比賽誰的動作更加花哨好看,可以說相當的出風頭。
蔡鞗悠然自得的進了府,剛進門,管家見了他,忙使了個眼色。
這是蔡鞗的暗号,為了防止挨罵,若是蔡京今日不高興,就讓管家這樣提前知會他。
他招招手。
“我爹今日怎麼了?”
管家忿忿。
“今日朝上又有元佑舊人污蔑相公,說相公舞弄權術、貪贓枉法,且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懇請官家罷免相公。”
蔡京今年七十二歲,已經到了緻仕的年齡。不過他權欲強烈,且趙佶甚是寵信于他,因此還在相位之上,這也招緻很多不滿。
“這有什麼,”蔡鞗滿不在乎,“這點小事爹早就無所謂了。”
管家也不知道為什麼,蔡京之前被兩度罷相,又兩度複起,這第三回已經在相位上六年之久,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蔡鞗走進正廳,見蔡京沉着張臉,閉目坐着,确如管家所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