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霁在備考院試,明甫光還在補他之前落下的功課,明瑤華除了當後勤管家,準備飯食以外,她的空閑時間也沒浪費。
在今天春天她就畫圖紙定做了一套蒸餾設備,因那時還在孝期,不好買花兒朵兒這種和玩樂沾邊的東西,就一直放在後罩房裡。
如今正是桂花盛放時節,正好可以蒸餾出桂花純露、桂花精油,做香皂的時候加一點純露和精油,做出來的香皂就有持久淡雅的桂花香氣,既可以清洗潔淨,又可以用來熏香衣物。
明瑤華一并買了白炭、烈酒、瓷瓶、冰塊等物,用了二十兩銀子——白炭買的多,不然等入冬了也是要買的,冰塊則是反季節産物,硬是昂貴。
好在因花的錢多,他們家又是在揚州城裡,可以免費送貨上門。
另外花了六百個銅闆,買了十斤新鮮無雜質的鮮桂花,洗淨後按照花和水一比三的比例在院子裡燒炭火蒸餾。
炭火燃了半天,桂花的香氣漸漸在院子彌散,甚至飄逸到院牆外頭。
路過的人仔細聞嗅:“哪裡來的桂花香?”
這附近可沒有桂花樹。
明甫光原是在東廂房的書房内練字,聞到香味坐不住了,擱下毛筆就跑出來。
他好奇地看着陶瓷密封大甕裡伸出一根彎曲的管子,管子彎曲部分在一個裝滿冰塊的木桶裡,管子另一頭從木桶下部出來,正一滴一滴地滴落水珠到一個形狀奇怪的盛放容器裡。
這套怪模怪樣的東西他隻在送來時見過一次,原來是這樣用的。
“姐姐,這就是木樨香露嗎?這麼香,真的能喝嗎?”明甫光蹲着問。
“是木樨清露,能喝。”明瑤華遠遠坐在屋檐下盯着,手裡拿着把蒲扇不停地扇,額頭後背都是汗液,她狀似随意地說:“要是有人給我扇扇風,等我休息夠了,一會兒就做冷泡蜂蜜香露烏龍茶。”
這麼長的名字,聽起來就很高貴神秘,明甫光眼睛一亮,跑到明瑤華身邊,殷勤地扇扇子,嘴上還在表忠心:“姐姐,我可不是為了冷泡蜂蜜香露烏龍茶才給你扇扇子的,我就是想伺候姐姐,想讓姐姐開心。”
楚明霁不知何時出來了,一邊繞着蒸餾設備觀察一圈,一邊笑出聲:“光弟,你就是你姐姐的佞寵。”
明甫光學過佞寵的含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喜滋滋道:“我願意當姐姐的佞寵。姐姐,我扇的涼不涼快,要不要再大力點?”
“嗯,很涼快,保持這樣就好。”
享受一刻多鐘,明瑤華就将兩人趕回去做功課了。
明瑤華在蒸餾瓷甕底下加了一些炭,就去給瓷瓶消毒——先用沸水煮一刻鐘,再用烈酒均勻地潤一遍,之後晾幹瓷瓶。
十斤桂花分三次蒸餾,從上午到下午,一共收集了接近十斤的純露,和一點點精油。
純露分裝進十五瓷瓶裡,密封保存起來,和精油一起放在後罩房最陰涼的角落。
晚上,明瑤華叫了一桌席面,慶祝她成功蒸餾出木樨香露和木樨精油,觸類旁通,其他的芳香類植物也能用蒸餾提取出香露和精油。
這在大景朝可是獨一份的商業優勢。
明瑤華侃侃而談未來的商業計劃,舉起盛了冷泡蜂蜜香露烏龍茶的茶碗,充滿幹勁地道:“為了我們的好日子,幹杯!”
“當!”
“當!”
兩聲輕輕的碰杯聲。
趁着成功提取純露和精油的這股勁兒,明瑤華在第二天把桂花香皂也做出來了。
模具是很早之前就買的,牡丹、芙蓉、葡萄、柿子四個花樣,明瑤華往模具裡裝上皂液,放在後罩房陰涼處讓香皂凝固皂化。
按說明瑤華應該歇一歇了,但幹勁一旦上來了就停不下來,她又買了一斤幹桂花,一點龍腦香,一斤楠木粘粉,用小石磨磨粉過篩後按比例混合,加入純露和成泥,花了兩天時間做出了木樨香珠。
搓珠期間還緊急去找曹木匠做了兩個塑形珠子的模具。
等珠子陰幹之後,便需要打磨抛光上蠟。到這一步明瑤華心中那股熱切的勁頭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
看着明瑤華煩惱的模樣,楚明霁抿着唇,随後給她出主意:“你去問問曹木匠能不能做這個活,他們做家具的,想來做慣了打磨抛光的活計,就算曹木匠看不上這點小活,他底下還帶着兩個徒弟呢。”
他還記着曹木匠的兒媳婦徐氏做的事呢,但曹木匠确實是個靠手藝活吃飯的勤懇老實人,沒什麼走捷徑的髒心思,隻是偶爾尋他一次,倒也沒什麼。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之前曹木匠幫做的兩個小模具他都沒收我錢。我這就去他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