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管佩妮走之前多麼三令五申,讓他好好地呆在家裡——“還剩下這麼多箱子,最好在我回家前它們都已經拆開并且歸位了”——但等佩妮離開半小時,甚至不需要半小時,隻需要十分鐘,哈利就會放心大膽地把這些事先堆到下午去做,轉而開始探索起這個新的住處。
或者說,對于他的個子而言,已經是個小“城堡”了。
這個房子是上下兩層,還帶一個小小的地下室。面積不大,所以樓上他那個閣樓般的卧室也小得可憐,但陽光從大塊窗戶灑進來的時候,散發出一種讓人莫名安心的幹燥的灰塵味。
房子裡空空蕩蕩,有幾個箱子已經被清空,早在昨天就放進了地下室,他鑽進去瞧時,燈一開,那牆上挂着的小蜘蛛被驚吓後立刻往更深的陰影中躲去。
房子後面有一個幾乎隻能占下兩個人的小院子——“我懷疑硬砌出來這點地方僅僅是為了在租房廣告上加上一句‘帶後院’并且多收我租金”佩妮昨晚看見時氣憤地說——院中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了,雜草叢生,更重要的是,還落了一些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生産”的穢物。
就在哈利蹲下身子去看時,又有一坨從天而降,正好擦着他而過,落在他的手邊。
他擡頭一看,一隻黑色貓頭鷹正好越過他的頭頂,落在一邊的窗檐上。那對眼睛似乎正看向他,嚴厲地審視了一圈,又沖着他鳴叫一聲。
語氣似乎不太好,像是在質問它的“盥洗室”裡怎麼會出現一個陌生人類。
“不好意思,打攪了。”哈利嘟囔道,往屋裡退去。
說實話,他多少還沒有習慣于已經成為一個房子的“小主人”的心态。
中午的時候,他還錯過了午飯。等到牆上剛挂上去沒兩天,甚至還因為未經校準慢上幾分鐘的鐘,搖搖擺擺地晃到下午兩點,他才胡亂把肚子填了,又開始着急忙慌地完成佩妮留下來的任務。
這些東西還真不是快就能解決的。
除了第一天就已經安裝好的大件家具,如今剩得最多的,還是些衣服、雜物。如果不是此前佩妮要求他整理過一遍,不是他們離家的時候還花了點心思歸類整齊了,今天面對着這麼多東西,哈利還真一時間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他就這麼一直整理到太陽快下山,到肚子也開始不是很識趣地叫起來——但距離晚飯時間還有至少兩個小時。而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最不經餓。
才不過一會,哈利都快餓出幻覺了。
如果不是每次從客廳到卧室都眼巴巴地看一眼鐘确認時間,他恐怕會真的覺得這太陽還沒下山的時間,佩妮已經到家門口來敲門了——
不,确實有人在敲門。
哈利一下子跳了起來。
以往佩妮下班的時間都要再晚上一個小時,這還沒算上現在的住處距離她上班地方更遠了——她應當更晚回來才對。哈利這一回神,才發覺自己已經滿臉是汗,不知道是忙的還是吓的。
……也許佩妮為了早點回家安置家具,難得早退了一次。
哈利顧不上去細想,隻環顧了一圈,把自己早上“開小差”的痕迹胡亂清理了一下,又将最後一點沒整理完的衣服囫囵塞進衣櫃——反正是他自己的,沒丢就行——便急匆匆地下樓去開門。
臨到門口前,他還對着穿衣鏡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在這種佩妮姨媽疑似要小發雷霆的時刻,選擇把頭發捋順(雖然也隻是短暫的)可以預防她轉移怒火并最後擴大化,哈利應對得越來越熟練。
他準備齊全了,才終于拉開大門。
然後吓了一跳。
門外站着的不是佩妮。
是的,哈利唯獨沒有想過——
這敲門聲一下接一下,很沒有耐心。而且,不管它是來自于誰,都必然不是出自佩妮,因為佩妮,作為這個家庭的女主人,顯然是帶着鑰匙出門上班的。她不可能回自己家還要敲上幾分鐘的門。
——他門口站着一個滿臉傷痕,面相兇狠的大叔。
若一定要具體描述其兇狠程度,隻能說,連剛迫使他們搬走的好鄰居斯内普的拒人千裡的面相,也望塵莫及。
“你、你……”哈利有些結巴了。
“你好,波特。我是新搬來的鄰居,我之前在、在金察局工——”那個人粗聲粗氣地說,語氣雖然兇狠,但也磕磕絆絆得像是根本不會讀“警察”兩個字,到最後,他似乎放棄了背出腹稿,破罐子破摔地低咒了一聲,道,
“——好了,總之現在你知道如果有人要你的小命的話你該去找誰了。沒别的事了。”
但哈利看着他,越看,眼睛睜得越大。
“……聽明白了嗎?聽不懂嗎?……該死,鄧布利多也沒告訴我你會聽不懂英語——”對面的人惡狠狠地抱怨道。
“——你的眼睛是個玩具嗎?”哈利說,他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有一瞬間,他幾乎能在這人滿是傷疤的臉上看見近似于錯愕的神情,他又急忙補充道,
“我是說,呃……‘鄰居’先生?”
聽起來倒是很禮貌,如果忽略他的問題具體是什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