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香漓換上了一身輕便的黑色夜行衣,她給自己施加了一層淡淡的防護罩,抵禦着刺骨的寒風。她輕盈地躍入夜空,手中緊握着那條護心鱗項鍊,低聲念動咒語。項鍊微微顫動,指引着她前往君溟所在的方向。
陸路曲折,水路漫長,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飛行。然而,人族的身軀終究無法與龍族天生的強健體魄相比。沒過多久,她便感到體力不支,呼吸急促。她咬緊牙關,再次念動咒語,強行驅散疲憊,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無論是白晝還是黑夜,她都在不停地趕路,翻越了無數座山峰,跨過了數不清的河流,唯有那冷冽的寒風,始終與她為伴。
天宮的生活總是悠閑而緩慢。有時,老君看到路邊的花開得正豔,都會駐足欣賞兩三天。神仙們擁有漫長的壽命,經曆過天災之後,所有的貪嗔癡慢疑之心都變得淡薄。剩下的仙人們隻願守護這三界的和平與秩序。
香漓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活着。過去,她哪怕一年隻學會一個法術,千年下來也能積累上千個。時間對仙人來說,仿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然而此刻,她隻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忽然明白了君溟那眼神中的深意,隻因心中那願望是如此的迫切。
一個月的路程,香漓僅用了五天便抵達了目的地。
當她趕到時正值午後,兩軍正在一處狹窄的峽谷中對峙。她站在一側的山坡上,俯瞰下方的戰局。蠻人的軍隊被幾塊巨大的岩石分割成兩部分,後方的士兵正奮力清理道路,試圖與前方的部隊彙合。而前方,蠻人将軍率領部分士兵正與君溟及其先鋒部隊激烈交戰。
香漓看出,君溟應該是巧妙地利用了地形和戰術,使得雙方的實力差距不至于過于懸殊。君溟的劍法如風般迅捷,身形輕盈靈動,每一擊都精準地直指蠻人将軍的要害。金屬碰撞聲不絕于耳,箭矢呼嘯着劃破長空,刀劍在陽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寒光,铠甲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蠻人将軍逐漸落入下風,他不斷召集周圍的士兵向君溟發起猛攻。然而,這些攻擊并未打亂君溟的節奏。香漓判斷不出二十招,蠻人将軍便會敗在君溟的劍下,根本無需她出手相助。
盡管君溟毫不退縮,甚至有一擊刺入了他的大腿,但他迅速調整身形,憑借日積月累的訓練和堅定不移的意志,愈戰愈勇。
香漓的目光有些動搖,看着君溟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然而,此時的她也已接近極限,她真是很不習慣這副柔弱的身體。
她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哎,來都來了。”
她先給自己施加了一層隐身咒,随即念動另一個咒語,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進入高度興奮的狀态。雖然這力量不及她曾經的一半,但眼下也足夠應付了。她縱身一躍,從山崖上直沖而下,目标直指那蠻人将軍。她的雙手迅速覆蓋住将軍的雙眼,蠻人将軍的視野驟然被遮蔽,腳步頓時慌亂起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君溟的劍鋒精準地刺入了将軍的心髒,宣告了這場戰鬥的結束。
香漓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跳回山坡,靠在一棵樹上。那個法術對她的身體來說已是超負荷,帶來了明顯的後遺症。她全身無力,動彈不得,隻能依靠殘存的最後一點法力維持隐身狀态。
蠻人軍隊因失去首領而陷入混亂,節節敗退。後方的士兵清理完道路,發現将軍已死,立刻倉皇撤退。君溟率領着先鋒小隊迅速下山,剛剛還充斥着震耳欲聾喊殺聲的峽谷,此刻變得一片寂靜。
天色漸晚,香漓甚至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寒氣侵蝕着她的全身,四肢逐漸麻木。但她不敢睡,她需要一直維持隐身咒,畢竟這是在蠻人的領地,她自嘲地笑了笑,她居然也會怕死。
“可不能下雪啊……”她低聲喃喃,目光望向灰暗的天空。
半夜,香漓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立刻警覺起來,雙眼如野獸般淩厲地掃視四周。然而,她随即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是君溟。
他走到這棵樹下,明明什麼也看不見,卻輕聲喚道:“香漓。”
香漓解了隐身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時隔一年多,君溟似乎長高了些,身體也變得更加健壯,身上還沾染了些許戰場的血腥味。明明在京城時,香漓将他養得氣質如高冷貴公子,如今卻多了幾分滄桑。
他蹲下身,仔細打量着她:“哪裡受傷了?讓我看看。”
香漓微微蹙眉,語氣有些倔強:“我沒事。”
君溟又問:“那你怎麼坐在這兒?”
香漓輕描淡寫地回答:“暫時不能動彈而已。”
君溟心中一緊“如果我沒來,你準備一直在這兒坐着?”
香漓淡淡回應:“死不了。”
他眉頭緊鎖,語氣不由得急切起來:“你腦子還清醒嗎!這種地方你也敢來?”
香漓有些委屈,明明是來幫他的,卻被他責備,心中不悅,氣鼓鼓地說道:“我去哪兒是我的自由,你幹嘛這麼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