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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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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并非無法将瞳色收斂回人類般的純黑,隻是在這妖界,流動着熔岩光澤的金色豎瞳顯然更具威懾力。

黑市喧嚣聲浪撲面而來,混雜着烤獸脂的焦香、腐爛妖果的甜膩,還有某種令人頭暈目眩的糜爛氣息。她不得不屏住呼吸,在擁擠的妖群中低頭穿行。

那些擦肩而過的妖族讓她脊背發涼,蛇妖吐着信子盤踞在賭坊門口,鴉精的羽毛在燈籠下泛着油光,甚至還有團模糊的黑霧飄過,裡面隐約浮現人臉。她的白發在這裡不再突兀,但屬于人類的體溫與心跳,随時可能成為緻命破綻。

“得先……”她攏緊單薄的衣衫,“找個落腳處。”

“小妹妹。”

一道帶着甜膩香風的聲音突然貼上耳畔。香漓渾身一顫,那聲音像毒蛇般鑽進耳膜:“你的眼睛……真特别啊。”

她僵硬轉身,對上一雙描着金粉的鳳眼。孔雀藍的裙裾在暗處流轉着金屬光澤,女子每走一步,發間金步搖便叮咚作響。當對方用絹扇挑起她下巴時,腕間銀鈴發出蠱惑的脆響。

“告訴姐姐,”女子紅唇彎成刀鋒般的弧度,“你是哪家的孩子?”

香漓的狼狽掩不住骨子裡的清麗,那雙金瞳在妖界燈火下流轉着碎金般的光,美得驚心動魄。孔雀女閱妖無數,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姿容。既有人族的溫潤,又透着幾分仙族的清冷,偏生眼尾微挑,無端添了絲妖異的豔色。

香漓後退半步,後背抵上冰冷的石牆。她早聽聞妖界青丘狐族擅幻術,索性低聲道:“青……青丘白狐一族。”

“哦?”孔雀女忽然逼近,鮮紅蔻丹劃過她頸間動脈。冰涼的扇骨抵住咽喉時,香漓袖中指尖已凝起微光。“那怎麼……”孔雀女在她耳畔輕嗅,“一絲狐騷味都沒有?”

生死一線間,香漓突然泫然欲泣:“離家時用了禁術……族中逼我嫁給老蟾蜍精……”她故意露出腕上傷痕,那是上月被村民用石頭砸的。

“哎呀呀!”扇子“唰”地收起,孔雀女竟瞬間淚光盈盈,“那些老不死的!”她突然熱絡地挽住香漓,“跟姐姐回醉妖閣吧?瞧這小臉髒的……”

“……不必了。”

“瞧你這防備的模樣!”孔雀女紅唇微勾,煙管中吐出的青紫色煙霧在香漓面前盤旋成孔雀開屏的形狀,“我不過是見你這般絕色,想請你去閣中當個清倌人罷了。”她忽然湊近,帶着麝香的氣息拂過香漓耳畔,“叫我翎夫人就好。你呢,小可憐?”

“……香漓。”

那一瞬間,她眼中流轉的金芒似乎更盛了些。某種與生俱來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隻孔雀精雖然狡黠,卻并未說謊。

“我可以跟你走,”香漓攥緊衣袖,聲音輕卻堅定,“但我不接客。”

翎夫人聞言,慢條斯理地執起鎏金煙管。青紫色的煙霧在她指尖纏繞,映得那張美豔的臉龐愈發妖異。她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将香漓從頭到腳刮了一遍。

“小丫頭,”她忽然輕笑出聲,用描金的扇面抵住下巴,“醉妖閣确實缺個打雜的。不過——”她故意拖長了音調,銀鈴般的笑聲裡藏着鋒芒,“我這兒可不養吃白食的。你若不肯接客,總得拿出點真本事來。”

香漓抿了抿蒼白的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袖口磨損的紋路:“我會沏茶……”她頓了頓,“或者别的雜活也行,我學得很快。”

“哦?”翎夫人挑起描畫精緻的眉毛,“那便露一手瞧瞧?”

“青丘的雪頂含翠,”香漓垂下眼簾,聲音忽然變得空靈,“需取千年冰泉,以文火三沸。第一沸去塵,第二沸取香…….”她纖白的手指在空中劃過優雅的弧度,竟憑空凝出幾片晶瑩的茶葉虛影,在月光下流轉着翡翠般的光澤。

翎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她太熟悉青丘狐族的做派——那些騷狐狸泡茶哪有這般講究?但這手凝虛化實的本事……

“好!”她突然撫掌大笑,腕間銀鈴叮當作響,“你這小狐狸,我收下了。”

“多謝翎夫人收留。”

醉妖閣比她想象中要幹淨得多——至少表面如此。

樓中莺莺燕燕往來不絕,有狐族少女甩着蓬松的尾巴嬉笑打鬧,也有鲛人歌姬倚欄輕吟,嗓音空靈如海潮。若非知曉此處是妖界黑市,香漓幾乎要以為這隻是尋常樂坊。

她被安排在後院漿洗衣物。冰冷井水凍得她手指通紅,但她反而松了口氣——至少這裡沒人會盯着她看。

“新來的?”一個貓耳少女湊過來,遞給她一碗熱湯,“喝點暖暖身子。”

香漓道謝,卻沒急着喝。

貓耳少女見狀,噗嗤一笑:“放心,沒下藥。”她壓低聲音,“翎夫人雖然愛财,但從不對自己人用手段。這黑市裡,信譽比命還重要。”

香漓在醉妖閣的日子漸漸安穩下來,她像一滴水融入墨池,不動聲色地摸清了這裡的脈絡。這醉妖閣表面是風月場所,實則暗藏玄機。一樓歌舞升平,二樓雅閣密談,三樓則是禁區,據說藏着翎夫人最重要的“貨物”。

攢夠第一袋妖币那日,香漓立刻去黑市淘了副雪白的狐耳尾。絨毛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澤,與她銀發渾然一體。她刻意避開群居的狐族,獨來獨往間,人族身份竟成了最安全的秘密。

翎夫人确實信守承諾,從未逼迫她接客。但香漓比誰都清楚,在這弱肉強食的妖界,溫情脈脈的面紗下永遠藏着獠牙。沒有價值的棋子,随時會被棄如敝履。

一次搬運貨物時,香漓發現某件“古董”實則是赝品。龍族的黃金瞳能破除一切虛妄,她便委婉提醒了翎夫人。

“你懂這個?”翎夫人眯起眼。

香漓輕撫器物邊緣:“釉色太新,做舊手法拙劣。”

自此,她偶爾被喚去鑒寶。妖族大多崇尚力量,鮮少鑽研這些精巧騙術。

另外,妖界文字粗犷難辨,許多妖族不擅書寫。香漓主動請纓整理賬本,她娟秀的字迹和清晰的條理讓翎夫人大為驚喜。

“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翎夫人翻看賬本,“以後信件往來也交給你了。”

香漓用積蓄在黑市邊緣的山崖建了座小木屋。推開雕花木窗,妖界永不消散的紫霧在腳下翻湧,像一片凝固的海。她慢慢添置家具:一張帶着松香的木床,一套天青釉茶具,還有從商隊淘來的殘卷,那些被蟲蛀的典籍裡,偶爾能翻到關于人界的隻言片語。

香漓踮腳将新編的藤花簾挂上門楣,風來時,那些曬幹的藍鈴花便簌簌地響,像在低語。

她退後兩步端詳自己的傑作,忽然笑出聲來,原來不知不覺間,這間簡陋的木屋已被她一點點填滿生機。

她又哼着不成調的小曲給門前的菜畦澆水。這是她新辟的實驗田,種着從妖族集市淘來的古怪種子——目前長出三株會發光的茄子,和一棵每到子時就唱歌的卷心菜。

“難聽。”她戳了戳唱歌的菜葉子,卻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她極少下山,每月隻去醉妖閣兩三次,翎夫人特意在三樓給她留了間靜室。

“你這丫頭,非要住那荒山野嶺。”翎夫人搖着雀翎扇,恨鐵不成鋼地戳她額頭,“白瞎了這張臉。”

香漓正在謄寫信箋,聞言筆尖一頓,墨汁在紙上暈開一小片陰影。她輕聲道:“這樣清淨呀。”

她不再做粗活,轉而負責醉妖閣的機密文書,各族勢力的往來信件、地下交易的賬目、甚至某些不可告人的契約,都經她之手整理。

翎夫人常說:“你這手字,比那些舞文弄墨的酸腐文人強多了。”

偶爾,香漓會幫醉妖閣設計些新菜式,将人界的烹饪方法與妖界食材結合。某次她改良的酒水甚至引來妖界貴族的稱贊,翎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當晚就送了她一套上好的筆墨。

深秋某夜,翎夫人突然造訪小木屋。

“給你。”她丢來一個錦囊,裡面裝着抑制妖氣感知的香丸,“最近妖主下令查外來者,最近少出門。”

香漓握緊香丸,低聲道謝。

翎夫人站在窗前,望着遠處黑市的燈火,忽然歎道:“有時候我真好奇……你這樣的人,究竟在躲什麼?”

夜風拂過,吹動香漓的白發,她沒有回答。

木門關上後,香漓摩挲着香丸,久違地想起那個被她抹去記憶的人。

檐角的藍鈴花開了又謝,在第五個年頭的春雨裡,終于停止了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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