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改之前的調笑姿态,此刻的代遠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翠綠色的眼睛惡狠狠注視着許盞汀,許盞汀聽到代遠的質問,後知後覺的看向手掌。
許盞汀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許盞汀就鎮靜道,“丢了。”
“丢在哪裡了?”代遠追問。
“海裡。”許盞汀胡謅。
“撒謊!”代遠高喊,攥着許盞汀的手腕聲嘶力竭道,“你厭倦我了,打算把我丢下了嗎?”
無厘頭的脾氣仿佛一團越燒越旺的火,焚燒過的地方寸草不生,許盞汀知道這家夥有多讨厭,所以在代遠真正發作前,許盞汀上前一步抓住了代遠的手,将他佩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
那枚小巧的銀色對戒并不重,許盞汀當着代遠的面,直接将它吞了下去。
銀色消失在許盞汀的口腔,随着他的喉結上下吞咽,一枚戒指消失不見。
代遠愣愣的盯着許盞汀的嘴唇,好半天也說不出話。
“明天咱們可以去做新的戒指,但前提是,你今天必須離開。”許盞汀面色如常的繼續将代遠往後推去。
随着一陣沉悶的關門聲,那位不速之客徹底消失,就像許盞汀剛剛吞下的那枚戒指。
伊萊卡恩神情複雜的看向許盞汀,在許盞汀投來疑惑的目光後,伊萊卡恩掩飾道,“不要亂吃東西。”
“我沒有亂吃東西。”許盞汀咧嘴笑了,吐出舌頭時,一枚銀色的戒指就在上面。
許盞汀将那枚戒指擦幹淨,解開衣領将一直當作項鍊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取了下來。
兩枚戒指被細線串聯,被重新挂回許盞汀的脖子。
屋子裡隻剩下三人,靜默良久後,許盞汀終于開了口。
“抱歉。”許盞汀有些不自在道,“我不知道他今天會來找你。”
“我沒責怪你。”伊萊卡恩握着手杖,垂眸道,“我……有話和你說。”
許盞汀用眼神回應伊萊卡恩,伊萊卡恩鎏金色的眸子低垂,語氣低落道,“失去家主之位後,我就要馬上履行那紙延期的婚約,你會祝福我嗎,許盞汀?”
許盞汀記得那紙婚約,也記得宣布婚約後的那場殘局。
暗紫色的眼睛幽幽注視着憂慮的伊萊卡恩,許盞汀的腦袋裡一團亂麻,一個瘋狂的念頭襲上心頭——幹脆把真相告訴她吧,這樣對他們都好。
記憶中伊萊卡恩墜亡于高塔的畫面在眼前一遍遍重演,許盞汀艱難的吞咽,聲音嘶啞道,“我……當然會,伊萊卡恩,我期望你獲得幸福。”
“這,就是你的回答?”伊萊卡恩猛地擡起頭,又氣又惱的瞪着許盞汀,“我以為你會說,‘别嫁他,他不愛你,你對他也沒興趣!’”
事實确實如此,但許盞汀緘默不言。
伊萊卡恩氣惱的用手杖狠砸着地面,最終隻撂下一句明天見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明天,如期而至。
一夜無夢,自床上醒來時,窗外已經大亮,許盞汀側頭想要再次閉上眼睛,卻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意圖。
“早上好。”
不敲門便闖進屋子裡的代遠一把拉起床上的許盞汀,為許盞汀紮起了頭發。
“咱們約好去戒指店的,你忘記了嗎?”代遠說着為許盞汀打理好衣領,催促着許盞汀快點往外走。
許盞汀還沒完全清醒,慢吞吞套上外套後,剛推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正要敲門的代安安。
兩個人對視良久,最後還是代安安先紅着臉尴尬道,“你要去哪裡?”
“挑眼鏡?還是戒指?”許盞汀記不清了。
“我和他要去挑戒指。”代遠說着來到許盞汀身旁,和許盞汀一起看向代安安。
兩雙一模一樣的眸子相撞,空氣中似乎隐隐有火藥味彌漫。
代安安說,“你不應該出去,咱們還有沒解決的問題。”
代遠說,“把問題都丢給明天吧,他今天是我的。”
代安安說,“他才不是你的……我是說,哪有那麼多的明天。 ”
代遠聽到代安安的話哈哈一笑,攬着許盞汀的胳膊問,“他真有意思,許盞汀,他叫什麼名字來着?”
“他是代安安,一個初出茅廬的造夢師。”許盞汀扯開了代遠的手,簡單介紹道。
“真年輕呀,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自己……初出茅廬的小菜鳥,沒人看好我的故事。”代遠感歎,“我還記得我的第一個故事,勇者鬥惡龍,雖然老套,但我依舊很喜歡它。”
代遠說着比劃了一下,怅然道,“成功從來不是一蹴而就,我的第一個故事并沒有為我迎來任何成就,甚至在今天成為了我的黑曆史。”
許盞汀想起遙遠的曾經,有人扒出了代遠未出道前的小随筆,那稚嫩的文筆和并不通順的故事在網絡上掀起過一陣質疑風波。
許盞汀說,“每個人都會有黑曆史,如果你真的介意,你可以把那些數據統統删除。”
代遠卻否定道,“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親愛的,我喜歡我的第一個故事。”
代遠看着許盞汀那雙暗紫色的眼睛,柔聲道,“我是期待被拯救的‘公主’,而你是劈開荊棘的‘勇者’。”
聽到代遠這麼說,許盞汀不自覺的皺起眉來,“那‘惡龍’是誰?”
“死亡?”代遠被自己的回答逗樂了,向許盞汀道,“原諒我的胡言亂語吧,見到你我就很高興,總想着說胡話。”
許盞汀不在意代遠的話,低聲對代安安道,“在這等我好嗎?我很快就會回來。”
“很快是多快?”一直沉默的代安安焦急的問。
“做一場夢的時間。”代遠替許盞汀回答,也不問代安安同不同意直接揉了揉代安安的頭發,“他會回到你身邊的,别擔心了。”
“那我等着你。”代安安惱怒的拍開了代遠的手,對許盞汀道,“我會一直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