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許盞汀好像聽到了沉重的呼吸聲。
許盞汀摸黑走在漆黑的屋子裡,借着窗外那點微弱的月光,許盞汀隐隐約約看到代遠躺在床上,而在床頭放着傾倒的藥瓶。
原來已經睡着了。許盞汀松了口氣,大步來到代遠的身邊,端詳着他的睡顔。
長而翹的睫毛此刻低垂,翠綠色的眼眸被隐藏起來後,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柔和了不少,許盞汀注意到他的唇緊抿着,上薄下厚的唇形讓他看起來親昵又疏遠,許盞汀總是摸不準他的脾性,所有造夢師都這麼神秘嗎?擁有着掌控人心的能力,卻隻用它來造出一場又一場的美夢,真是天真的人呐。
許盞汀歎息一聲,下意識靠在了床頭。
在他身邊時,許盞汀總能放松下來,也許這就是造夢師的外在親和力表現,在外界那些危險真正襲來之前,許盞汀萬分慶幸自己有個可以歇腳的地方,告别廢土客這件事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外面搜查他的人多到數不清,能夠安全脫身已經是萬幸,許盞汀心有餘悸的看向手背上的傷痕,視線漸漸從那道鮮紅的疤痕移到了床頭。
許盞汀覺出一絲古怪,上前拿起床頭櫃上的藥瓶時,驚訝的發現藥瓶裡空空如也。
許盞汀看清楚了藥瓶的名字——安眠藥。
一個詭異的想法襲上心頭,連帶着整具身體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許盞汀試着出聲呼喊代遠的名字,代遠沒有回應,許盞汀緩慢的轉過頭,臉上的表情逐漸猙獰。
“你這混蛋。”許盞汀上前抓住代遠的衣領,朝着他的左臉和右臉各來了一巴掌,陷入沉睡的人沒有醒來的征兆,沉靜的面容仿佛已經被定格,許盞汀慌張的去聽他的心跳,但他的心跳緩慢,幾乎無法被察覺,許盞汀當機立斷,直接抓着代遠衣領向外跑去。
許盞汀此刻已經顧不上外面的危險,連闖十八個紅燈直接來到醫院後,許盞汀紅着眼睛抓住了醫生的手。
“救救他——”許盞汀破音道。
手術中的紅字即刻亮起,許盞汀徘徊在被白熾燈光籠罩住的走廊裡,一顆心七上八下幾經反轉,在高空抛過一圈後徑直滾向了油鍋,許盞汀試着說服自己冷靜,可一旦許盞汀停下腳步,腦袋裡就有個聲音在喊——他死定了,死定了!
許盞汀忍受不了這種折磨,狠狠抓了抓頭發,這場煎熬一直持續了5個小時,等到許盞汀被醫生告知可以見病人時,許盞汀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不少。
窗外的天已經大亮,迎着初升的太陽,許盞汀推開病房的門。
讓許盞汀心焦的罪魁禍首此刻就坐在病床上削着蘋果,見許盞汀推門走進來,他直接沖許盞汀招招手,示意許盞汀坐到他身邊。
“你打算自殺嗎?”許盞汀不準備放過他,他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不代表他可以逃避審判。
處于被告席的罪魁禍首笑了笑,将刀背抵在拇指上,卡好角度後,用鈍刀子開始削蘋果皮,他的技術很好,一圈圈繞着蘋果的輪廓向下,紅色的果衣如同一條永遠不會斷掉的紅線,許盞汀沒有他這種耐心,見他隻笑不說話,許盞汀直接扯斷了果皮,将它塞進了自己嘴裡。
被打斷的代遠無奈的看着許盞汀,稍顯疲憊道,“我沒想自殺,隻是……我的身體好些對安眠藥有抗性了,一顆藥片下肚沒有困意,我就吞下了第二顆、第三顆……”
許盞汀不相信他的鬼話,許盞汀合理懷疑,這家夥肯定是因為工作的緣故想要一了百了。這人總是這樣,總說自己假,他又能真到哪裡去呢?許盞汀不明白,他這種人有名有利,明明可以擺爛,為什麼要把生活安排的那麼壓抑,許盞汀甚至都沒見過他和朋友交談,一個整日泡在工作裡的人,心理到底扭曲成什麼樣子了?
許盞汀試圖理解,但還是匪夷所思道,“如果你能讓自己放松幾天,你根本不需要安眠藥幫你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