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道：“好，你們買賣雙方協商，我給你們寫在契約上，今日簽白契，先交十兩銀子定金給賣主，定金托管在牙行，牙行給賣主出托管契約，更名過戶時再過四百兩，餘下一百五十兩第二次一起結清，雙方有異議嗎？”

“我有異議。”中年婦人對此不是很滿意：“得錢都給了我才能過戶。”

沈意平靜道：“好，可以，今日買主先交十兩銀子的定金，等三到四個月所有銀錢湊齊後再過戶。”

“那怎麼行，我不能等那麼久。”中年婦人急急喊道：“先付給我四百兩，等再付第二次錢時，我們更名過戶。”

原則性問題決不讓步，“買主先過錢，不過戶，對于他們有風險，房錢沒有安全保障。”

中年婦人聽後，用手指着她，氣急敗壞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道：“不是着急用錢，誰能賣宅子，我倒了七百兩印子錢，就等着房錢到手還些帳呢。”

不對勁的地方是這裡。

借印子錢是要有抵押物的，如果此套宅子被抵押給放印子錢的，那麼不過戶卻先過錢，很有可能賣主卷錢跑了，而宅子被放印子錢的收走，買主錢房兩失。

況且牙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與印子錢有關的宅子絕不經手，因為風險不可控。

沈意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見中年婦人也反應過來說了不該說的話，閉了嘴讪讪坐下，反觀旁邊的小夫妻應該是不懂，坐在那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她現在不考慮是否能賺取中介費的問題，而是不能眼看小夫妻在自己面前被騙。

對着中年婦人道：“你和我出去談談。”

眼神示意邵志留下，帶了中年婦人一個人出去。

沈意威逼與利誘雙管齊下，“賣主，買主的每一筆銀錢都是托管在我們牙行的，在過戶之前，你是拿不走一文錢的，買主不懂印子錢咋回事，不代表我們不懂，如果你宅子真抵押給放印子錢的，我是不會讓你們雙方成交的。”

“買主是信任我們牙行的，我們不讓他們買，他們是絕不會買的，你要是真心想賣宅子，就不要和我遮遮掩掩，把事情說清楚，藏着掖着是讨不到好處的。”

中年婦人聽沈意說完，收了咄咄逼人的氣勢，期期艾艾道：“是欠了印子錢，但是抵押物不是這套宅子，是我新買的那套宅子，這套倒不了七百兩。我這新開了一個家具行，前期需要大量鋪貨，剛好又買了宅子，銀錢實在倒不開，才不得己倒的印子錢。”

看話說的不像假的，但是口說無憑，“我需要見到你的抵押契約，如若這套宅子确實沒有抵押，會保證過完戶就讓你拿到四百兩，也會保證後續尾款的順利結清。”

中年婦人向屋内看了一眼，一副怕别人知道身上秘密的樣子，躲躲閃閃地掏出一張紙拿給她：“你得替我保密，我是經商的，欠銀子錢影響商行信譽。”

契約是欠七百兩，抵押的宅子确實不是嘉會坊，隻要宅子能在官衙過契，宅子實際歸屬權就是買主了，定金托管在牙行，此前賣主拿不走任何一筆錢，交易還是可控的，隻是有一定風險。

将抵押契約還給中年婦人，兩人一起回到屋内，沈意對買主直言了賣主有債務，但是風險牙行是可以控制的，詢問買主還要不要買，小夫妻确定買。

對于交房問題她再次确認道：“還有最後一件事，就是結清尾款當日交房，交房之後，确定沒有糾紛，賣主可以來牙行取走十兩定金。”

“不行，”中年婦人又有異議，“我新宅子裝修，還得在這住一陣子。”

小妻子堅決不同意，語氣強硬道：“我們也等着搬呢，你一直住着不搬走怎麼辦。”

兩人再次吵吵起來。

沈意感覺有點缺氧，身心高度集中兩個時辰，中午還沒有吃午飯，一直不停的調解，周旋，本就身體不适，實在讓人崩潰，她沒有想到穿到古代的第一單這麼艱難，而且這單還賺不了多少銀錢。

實在受不了了，不想再磨下去了，她提高音量喊道：“你倆都先别說話，聽我說。”

雙方算是停下了争吵，暫時安靜下來了。

“房屋交易，收到全部房款就要倒房，按規定走。”

中年婦人低了聲，弱弱道：“我付房租。”

“你交房租，出去租房，宅子結清房款，必須交房。”沈意不想和她繼續糾纏，也斷不能給交房留有隐患。

中年婦人不情不願地應了：“行吧，就說别找牙行，真是麻煩。”

終于談完了具體細節，沈意拟了契約，雙方簽字，按了手印，收了定金和中介費，宅子就算正式成交了。

送小夫妻出門的時候，小夫妻很感謝她，要請她吃午飯，她謝過了，說等宅子都交易完再吃。

中年婦人走的時候，态度卻大轉彎，要給她介紹客戶，也沒忘記拉踩，告訴她，小夫妻半年前是跟别的牙行看的房，不是什麼好人。

是否是好人，沈意無從評判，她既然收了中介費，就做她應該做的事。

精神高度集中好幾個時辰，沈意和邵志都感覺饑餓和疲憊，在巷口一人買了一個包子，坐在店裡一邊吃着包子，一邊歇息着。

“你進步很多。”邵志道。

“五個月沒開單，學的多，慢慢上手了。”沈意打着馬虎眼道，總不能說是上輩子的經驗積累，邵志觀察很細緻，幸好兩人之前接觸不多，原主也真學了五個月了，才能混過去。

吃飽了，沈意打算去醫館，風寒未好，還得去紮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