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去救他吧!”楊雪舞說道:“既然大家都不講證據,反而迷信天意,那就讓天意顯靈曉東無罪。”
“你要現身?這是祖珽的圈套,說不定引你現身後還有下一步計謀哐害你呢?”高長恭顯然不同意讓她出來冒險。
“世人皆知蘭陵王已被賜死,卻鮮知天女也随之而去,但就算看到天女沒死又怎樣,我們可以說是神力,是天意讓天女複活又有何不可?”楊雪舞堅定地說道,那日韓曉東萬箭穿心,隻為救下她,慘烈的記憶令她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救下曉東。
“可我擔心的就是你……”不等高長恭繼續說下去,安德王又接着說道:“四嫂,你有什麼好的計策,或許我可以代你行動,我認為,你和四哥還是不要出面為好。”
“國家已經失去蘭陵王,如今段大人和斛律将軍備受排擠,處境艱難,不可再失去安德王。”雪舞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去意已決,深深明白他們不會再有更好的計策,可大家還是在保護她,安慰她。無論如何,就算沒有得到奶奶未蔔先知的真傳,她也要用自己的智慧保護曉東,保護四爺。
這一晚,雪舞在據點酒肆的門廳坐了一夜,沒有同大家再講一句話,不等天亮,她便悄悄地離開了酒肆。
雪舞早早等在審判台附近,卻發現押送曉東的囚車在這裡兜了一圈後又轉去了别的方向。雪舞悄悄地跟着,那抹藍色的身影随着囚車的颠簸無力地晃動,一如亂流中一片浮萍,身不由己,黯然随波逐流,充滿着無力感。終于,囚車在邊境附近的村口停了下來。
天依舊還沒亮,破落小村前的空地上,一切就位,準備處決韓曉東。四爺他們應該沒有料到處決要在這時候開始,楊雪舞跟蹤了一路,腦海裡想過無數辦法,除了自己現身亮明身份,又能怎麼樣呢?她定了定神,在韓曉東被綁在地上的那一刻走了出來。
“天女楊雪舞在此,奉巫上大人旨意,赦韓曉東無罪!”嘹亮的聲音響徹黎明微寒的空氣,一縷晨光破開絲絲迷霧,直逼這方小小的空地。
聞着些許動靜,有村民探出窗外張望,有人認得她,也有人陌然,對這種随意的抓捕審訊早已麻木。
“就算你是天女,也不能帶走罪人,這是公務。”
“我不會帶走他,”雪舞慢慢走向前:“我隻是傳達神的旨意,韓曉東,無罪。”
有村民從草屋走出來,對着行刑場喊到:“是天女!天女來了!”聽聞喊聲,更多的人走了出來。
楊雪舞繼續走向韓曉東,望着曉東滿是塵土的臉,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她知道他的心意,她永遠無法回應,唯有救贖,讓他平安,才能讓她不再為他不求回報的付出而愧疚。
雪舞輕輕蹲下身,探出手伸向曉東的額頭。韓曉東下意識想要躲開,他們的身份差别,讓他從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但繩子捆得太緊,無處可躲,隻能緊張地将頭扭向一側。
“韓曉東!”楊雪舞大聲喚他,手指從衣袖伸出,觸着他的眉心,窄窄的藕粉提花衣袖拂過他的臉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以天女之名命令你!活下去!你是無罪的!”說罷,楊雪舞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韓曉東緊緊閉上雙眼,悄悄地呼吸探尋着她的氣息,心中默默感歎:生而卑賤如已,能蒙受那屢聖潔月光的恩懷,如此,便死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