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皇宮密室内,阿史那皇後被楊士開軟禁,聽聞宇文邕病逝消息,數次想要自盡皆被楊士開攔下,楊士開扔給阿史那一支短刀,又将屏風上的絹布用劍割下:“請皇後娘娘向突厥血書一封,請求出兵邺城,幫助滅齊!”
阿史那滿眼淚水,持刀又要自盡,卻被楊士開重重地推倒在案桌邊:“皇後娘娘不要不識時務!您與我們本無冤無仇,我等隻是暫時需要您借兵相助,待成事之後,回突厥也好,留在大周也好,我們定不會傷您分毫!深知您和先皇伉俪情深,眼下我們也是在完成先皇滅齊心願,先皇心願,難道不是您的心願?”
萬年俱滅的阿史那癱坐在案桌旁邊,她這一生都在為這場政治婚姻而活,不同的是,隻有她一人,搭上了自己的真心。楊士開遞過冰冷的短刀:“皇後娘娘,請吧。記住,用突厥語。”
阿史那緩緩取過刀,割開手指,短短幾句話,她卻寫了許久,阿史那放下刀,繼續呆坐在原地,一言不語。
楊士開迫不及待取過血書,從頭到尾看了兩遍,眼中閃動着期待的光芒,他迅速收起血書,令阿史那打開密室門。阿史那如一具行屍走肉般走到門邊,将其打開,楊士開走出幾步,轉而回頭看向她:“稍後太醫會來為您包紮。”
“我死後,請将我和他......合葬。”阿史那目光空洞無神,手指仍在滴血。
楊士開看着形如枯槁的阿史那,無奈歎了口氣:“剛才多有冒犯,臣告退。”
突厥和親情義厚,北周聯姻世澤長。
駕鶴先去寶殿空,徒留伊人獨惆怅。
正如楊堅所計劃,突厥收到血書立即出兵邺城,齊國本就國
庫空虛、兵力不足,怎料突厥突然殺入,戰勢岌岌可危。眼下高玮已死,安德王為帝,在前線戰鬥,雖然邺城已宛如“空城”,但作為首都,必然是重要象征,不得不守。高長恭領了五百名百保鮮卑精銳,調轉馬頭,前往守護邺城。
刺鼻的黑煙中,鐵騎挾風裹雷突入,映入高長恭眼簾的是滿目瘡痍的街巷,以及觸目驚心的兵将屍體,百姓哀嚎聲、求救聲四起,高長恭忍住不禁留下的淚水,駕着踏雪奔向皇宮。
隻見宮牆上有一人,身着普通侍衛兵甲,長身屹立在屍山之上,手持弓箭,百發百中——普通侍衛中,竟有如此神射手?
高長恭定睛一看,那身影越發熟悉,究竟是?高長恭飛身上宮牆:“我來幫你!”
此人詫異回眸,眼神對上的一刻,二人都感到難以置信——高玮,沒死?
高長恭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高玮一邊應戰一邊說:“本以為會中毒而死,命不該絕,四哥,我從前真有好好習射,”說罷,四箭齊發皆命中:“這是我唯一得意的技能了。”
二人相視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兒時一起習武的時光,配合默契,高玮執弓箭遠射,高長恭長劍阻擋四方攻擊,輔以百保鮮卑精銳的助力,一時間竟形成了一座堡壘。
兄弟二人肆意暢快地戰鬥,終至宮牆上再也沒有一隻箭可用,宮門被撞開,突厥軍長驅湧入。二人索性從宮牆上殺到宮牆下,協同高長恭帶來的精銳,都殺紅了眼,長劍曳血,血肉橫飛,淋漓盡爽,仿佛這才是北齊男兒應有的勇猛英姿!
高長恭被濺了一臉血,他索性擡手抹了一把,轉向高玮,卻見高玮胸口已被利劍刺穿,瞪大雙眼,目中卻失去了剛才激揚的神色,漸漸站立不穩,高長恭内心一沉:“護駕!護駕!”
“快……走,她,還在……等你,齊……國沒救了……你……還有……”
高玮奮力一撲,為高長恭擋下十餘支利箭,高長恭抱住高玮不願丢下他,自己也被一支箭射中手臂,百保鮮卑為首的大将長臂一撈,将中了毒箭已漸漸體力不支的高長恭拉上戰馬,飛馳出幾百米又将其抛回踏雪馬背,戴上高長恭的面具,自己轉身又回到戰局……
高長恭已經感知到箭上有毒,現在已慢慢失去氣力,甚至連輕功也使不出,視線開始模糊不清……踏雪就這樣帶着高長恭絕塵而去,向着城外陣營拼命奔逃。